“公子,周小姐已平安送回相府。”骨羽回来复命。
秦丧依旧愣着,半晌才自顾自语:“晚晚她会去哪呢?不对!她除了回京城已经无处可去!何况莫桑榆在京城,她说过莫桑榆有了身孕,她说过有朝一日要回去看她未出世的外甥。”
骨羽见他往外走一把拦下,写道:“公子,真的不能耽误了,我们得立马回始安城。”
那日他们夜访磨祖村,为了寻找秦家流失在外的流云银火,流云银火是一盏白玉灯,通身呈银白,里面是千年不灭的净火。
每任城主承袭始安城前,必须要有旧城主传下来的流云银火作为认证。
而当年旧城主秦风遭人暗杀,其独子秦丧失散在外,始安城大乱,流云银火也随即失踪,再一次出现便在磨祖村的沙坟里。
可惜秦丧没有在里面发现流云银火,这些年他与母亲安阳费力重建始安城,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许出任何差池。
秦丧怒道:“滚开!别拦我!”
骨羽挥剑写道:“他们都在等着你回去,你要功亏一篑吗?”
秦丧道:“我说过不负她,我既负了她一次,我如何能再负她一次?”
骨羽:“江湖本就该有舍弃,儿女情长不过是黄粱美梦,最是虚假。”
秦丧好一阵魂不守舍,他痛苦地眉梢紧皱,无论他是去京城,还是回始安城,总会辜负一方。
骨羽劝慰他:“回去做霸主!若寻回流云银火便可名正言顺的承袭城主之位,秦老在天之灵就可以瞑目了。”
而莫非晚一路归南,奔波了足足十九天才回到京城,一进城门才知道乌雅元贺早回来了。
听闻乌雅明之的病情大好,对太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虽然不说有责罚,但这些日子反正是蹦哒不起来了。
戍王府的牌匾已经被拆下来,时常有临近村镇的百姓去那扔臭鸡蛋,弄得臭烘烘的。
大门已经被封锁了,莫非晚是从倾芳殿的围墙爬进去的。
当她一身风霜狼狈,脸颊带疤痕出现在老王妃跟前,老王妃几乎心疼得要吐血。
她与李嬷嬷瘦削了不少,福寿殿里又只剩她们两人,周遭阴森可怖,没有半点人气。
乌雅元贺怕老王妃过得太安乐,每逢有坏消息时都会派人传给她听。
她与儿子莫董应已有十多年之久不曾见面,本就很遗憾,如今又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对余生了无生趣。
若不是有两位孙女支撑着她,她早就去寻死了。
老王妃心疼得几乎睁不开眼,哭道:“我的非晚啊,可是遭了多少罪才回到祖母身边啊,真是苦了你。”
莫非晚鼻子一酸,隐忍着泪水,故作轻松道:“不苦,他们都说我自小是个皮实的小孩,总会逢凶化吉,这不,孙女还不是四肢健全的回来了?”
老王妃心中放开了些,道:“活着就好,祖母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无憾了。”
莫非晚跪在她面前,哄道:“祖母可要长命百岁,孙女还有一事恭喜祖母呢!”
老王妃不解:“喜从何来?”
莫非晚道:“父王与梁姨其实生有一子,偷偷寄养在梁姨兄长的名下,那孩儿名唤梁起,生得十分俊俏,与父王长得很是相似,我已安排青月在他身边照顾。”
老王妃心头一喜,自座位起身,又扶起莫非晚,问道:“可是董应身边的那位妾室梁喜?他们真的生了一子?我们莫家的子孙?”
“正是,祖母,我们莫家有男丁了。”
莫非晚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欢喜,此刻与莫家人一样,对突如其来的亲人心生激动。
“梁起,好名,真是好名!”老王妃喜极而泣,“以往祖母不该对青月有成见,你下次见着她的时候,替祖母说句对不住了。”
莫非晚安慰道:“青月才不是小家子的姑娘呢,她不会记恨祖母的。”
莫非晚不能逗留在府内太久,便匆匆道别离去了,她带给老王妃这个消息,只想增添她们的求生意志,生活里头多点期盼罢了。
三更天时,莫非晚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常德王府。
师兄妹二人再次相见已是无限唏嘘,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口舌之争,有话说话的情谊,此刻洋溢着陌生、压抑的气氛。
乌雅元桧道:“本王叫你回京,是助你带莫家的人走,走得远远的。”
莫非晚道:“若你能帮我把祖母和姐姐送出京城,我永远感激你。”
乌雅元桧笑道:“我无须你的感激,戍王之事虽然不是我所愿,但的确经我之手,我有悔,我不过想赎罪罢了。”
莫非晚蹲跪在地,举手作恭,给他行了大礼,道:“全凭王爷安排。”
乌雅元桧之所以敢插手莫家的事情,是因为太子最近声誉一落千丈,而皇上又有意整垮他。
现在所有皇子中,最有话事权的便是他乌雅元桧了。
“起来吧,我们毕竟一起长大,你无须对我这般疏离。”
“是。”莫非晚乖巧起身,却与他再无亲近之意。
乌雅元桧微叹于心,也不好说什么,“你先在我府里住下,等我安排好了,我会通知你何时走。”
“是。”莫非晚又是乖巧地回答。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脸上的疤痕,被她不动声色地躲了过去。
乌雅元桧收回手,笑道:“无事,反正你向来浪荡,又不爱打扮化妆,丑点便丑点吧,反正我看秦丧还是挺喜欢你的。”
听到秦丧二字,莫非晚心头一酸,却苦笑不语了。
乌雅元桧问:“怎么?他对你不好?嫌弃你了?”
这三连问令她笑出声来,遂摇了摇头,道:“你帮我,我没有什么可报答你的东西。”
乌雅元桧见她不愿说起秦丧,自然打住不问,笑道:“虽然我很想要虎符,但你不给我也不强求,帮你实属是情分而已。”
莫非晚努力压制着浑身的不适,不知为何攥紧的手心全是冷汗,她差点气虚倒地。
果然!只见乌雅元桧目光森寒的看着她,薄凉的唇角勾勒出一道邪气:“但你若是胆敢把虎符给乌雅元贺,那我不会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