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元贺不甘愿地跪了下来，低垂着眼眸，呼吸都微微一滞，凭什么无凭无据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必须要认这种低贱的男人为父？
皇后愧疚地看着昌旭，泪如泉涌，道：“辛苦你陪伴我二十几年，身负莫大的秘密，以后还会受尽天底下所有人的唾骂，今生无以为报了，下辈子无论你我的处境多困难，我一定不顾一切爱你，让你活在阳光下……”
说罢她跪了下来，深深地伏磕在地上。
昌旭也跪在她跟前，扶她起身，道：“说这些干什么，都是我自愿的，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我都懂……”
皇后盯着他，抬手一摸鬓边，将插在头上的凤簪拔了下来，本已经乱糟糟的头发，又一缕青丝披散下来。
昌旭握住她的手，不断地说着：“没关系，别紧张……”
她的目光中浮现当年的情景，他穿着一身粗布衣站于街市之中，干净利落地扶起小商贩的板车，替他捡起丢落的苹果梨子。
只是望了他那双明净的眸子一眼，那一瞬仿佛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动心，在这一刻，却不自觉地想和他经历世间所有的事。
莫非晚将自己的脸转向一边，盯着屏风上繁复错乱的花纹，听着昌旭发出一声沉闷，知道他们的故事结束了一半。
“你等着我，我很快便去找你了……”皇后抚合他的双眼，看着他脖子上插着的那支凤簪，眼泪半遮半掩的藏在她的睫毛下，久久落不下来。
莫非晚微抬下巴，忽视心中的恻隐，道：“既然当初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路，如今已然没了回头的后路，放下吧！跟我说第三桩事。”
皇后的眼中没了光芒，刚才明明里面存在着温度，不过一瞬已是千变万化，她冷冷地道：“我说知道旋灵花的下落。”
“旋灵花是什么？竟然对他这么重要？”
“可助他恢复正常的药。”皇后简单地回答。
莫非晚略一思索，正要细问时，皇后打断道：“此事说来话长，青月跟李箫何最是清楚旋灵花的重要性，你可以问他们去。”
莫非晚道：“旋灵花的下落在何方？”
皇后道：“不知，即便是知道，我也不可能说出去。”
她好像很累，虽然还活在人世，但已经有种与世隔绝的疏离感，好像没什么值得她眷恋了，只是搂着还有微温的昌旭。
莫非晚道：“我待在这很久了，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再回来，届时麻烦皇后娘娘了。”
窗外轻风徐来，想不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的双唇微微扬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见她要开门出去，乌雅元贺急道：“你真的有把握扳倒他们吗？父皇会怎样处置我？他真的会饶我性命吗？”
莫非晚依旧露出自信从容的笑容，道：“那就要看太子舍不舍得且按照我的办法去做了。”
她在他耳边说了一会话，便开门出去。
乌雅元贺错愕地呆在原地，一时恍惚，半天才道：“不……孤绝不！”
莫非晚回身过去：“我能做的只有这样，如果你不愿意，那就请便吧。”说完后，就将门关上了。
秦丧侧边的廊道，坐在栏杆上闭目养神，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神情平淡：“都处理好了？”
“嗯，”莫非晚颇是诧异，四处张望了一下，“我进去这么久，皇上就没派人过来瞧一下？或许没什么眼线之类的？”
“没有，他故意让你与皇后独处，怎么可能派人守着。”
“这就奇怪了，”莫非晚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踌躇了一下，才道，“流云银火你要回来了吗？”
“没有，自从皇上要走后，不是一直交给李箫何练续命蛊吗？”
“哦。”莫非晚转身就走，这天发生太多的事了，她得好好理清才行。
过了几盏茶时辰，乌雅明之总算带着周向福缓缓而来，屋内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周向福赶紧点燃烛火。
乌雅元贺怔怔地坐在椅子上，而皇后紧抱着昌旭的尸身，其余两个宦官瘫倒在地死去多时。
乌雅明之对这样的画面很是满意，拂袍坐下后，问道：“莫非晚与你们说了什么？”
皇后随意地瞄了他一眼，道：“皇上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没兴趣知道歌儿的死因，但莫非晚身为她的女儿，自然是为了问这件事情。”
乌雅明之当然知道，所以才刻意让人不用守着，说来也是心疼莫非晚，故意而为之，道：“除了歌儿，厉妃的死因也说了？”
“是啊，说了，这不是皇上最希望看到的吗？这样一来，莫非晚会因为其中的关系，而怜悯乌雅元桧。”
既然她都主动说了，乌雅明之便接过话题，道：“所以朕要莫非晚对元桧愧疚。”
“呵……”皇后笑了一声，如果自己是莫非晚绝不会愧疚，她和歌儿是何其无辜啊，厉妃明明是乌雅明之害死的，即使目的是为了救歌儿，可关莫非晚什么事？
乌雅明之知道她心中所想，道：“朕是他的父皇，他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敢与朕作对，但莫非晚就不同了，以元桧的性子，会把所有的错怪到她的头上，所以朕敢赌，她是不可能告知元桧真相。”
“皇上英明，确实如此。”
“旋灵花的下落呢？你莫要诓骗朕，否则朕照样拿元贺开刀。”
皇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好像那里有什么东西一样：“孟家人比我更清楚它的下落，可惜啊，你把他们都杀光了……”
乌雅明之冷笑道：“所以这也是朕暂且留你一命的原因，你该庆幸自己是孟家人，你只要说出来，朕一定放过元贺。”
皇后玩味地看着他，缓缓地道：“皇上别急啊，一桩桩来，先说歌儿吧。其实她喜欢的人是先皇。”
乌雅明之怔了怔，随即反驳道：“荒谬！”
“我何必骗你，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对先皇是一眼倾心，奈何二人的年纪相差太大，而一开始先皇对外称两人是父女，所以歌儿觉得难堪，不敢不顾世俗，去做他的女人……”
乌雅明之沉默思索，睁着凸眼不敢置信，许久才道：“不可能……”可是他的声音很低，反驳之余又毫无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