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丧心中微凉,面容憔悴了一些,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手,道:“晚晚……我……”
说到这里,莫非晚眼中的泪滚滚而下,倒也说不出什么滋味,只道:“我不是要责怪你什么。”
良久,莫非晚转而对乌雅元桧道:“师兄,我们在此别过了,后会有期!”
他们转眼开始各奔东西,秦丧与莫非晚再度回到始安城时,两人的心迹都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每逢谈话必定以吵架的方式结尾。
西隐朝因为大帝被禁锢,几个皇子内讧得极其严重,全朝上下大乱,加之秦丧事先起兵攻打,使得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各分几派,也各不团结。
莫非晚怨恨秦丧的是,他不应该连同无辜的妇女孩儿都没有放过,好在她回来了,他也停止了出兵攻打,这次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教训,告诉他们始安城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侵犯的。
就这样混混沌沌地过了一个多月,某天夜里,莫非晚在睡梦中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莫非晚,我回来了,你休想安稳过日子!”
“啊————”她从床上惊醒,跳了起来,身边的空床不见秦丧,阵阵冷风从窗外飘进,她明明记得睡前让司琴关严了,这会开了个缺口,让她头皮发麻。
那个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很熟悉,只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看着忽明忽暗的烛火,她起身去关窗,再卡上拴子才安心。
天微亮时分,秦丧才一身寒气回来,莫非晚摸到他的衣服上冰冷的雾水,问道:“去哪了?”
秦丧默然凝视着她,也只是一瞬间,他偏开了头,道:“没事,跟骨羽去处理了一下要事。”
“对了,西隐大帝关押了这么久,你几时放他回去?”
秦丧疑惑地看着她,反问:“为什么放了他?”
她不说话,下巴一抬,半眯着眼睛,审视着他的神情。
“我留着他自然有用,西隐越是混乱,他那几个儿子都在为登基一事闹得不可开交,大帝只要一日不立遗嘱,现在的西隐就像一日无帝,最好拿捏在手,甚至其中有人偷偷找我合作,能慢慢拖垮西隐自是最好。”
莫非晚也顾不得这个了,伸出手道:“前些日子我师兄大婚,听青月说他给我写了一封信,你为何截下来不给我看?”
秦丧干净利落地说:“有什么好看的,无非就是一些让你照顾好自己的话,不看也罢!”
莫非晚缓缓摇头,道:“不可能,这些日子你不让我出城堡,甚至离开宛林院都紧张兮兮,你总不能一辈子这样禁锢着我吧,出什么事情,我也有权知道。”
他不由自主地侧过脸,避开她的视线,逃避般望向窗外,窗外的鸟叫声中,夹杂着一两下竹子撞击的声音。
“你不要每次都不说话,为什么总是不能正视我的问题?你在害怕什么?”莫非晚的心头,不觉微微涌起一阵怒意。
“我不想让你烦忧任何事情,我会解决所有问题,你只需要在家等我即可……”秦丧像是在看一些遥远而虚幻的东西,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东西,他缓慢回过头,问道,“答应我,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不必过问任何事情。”
寝室内轻轻回荡着两个人的呼吸声,屋门外,乌亢在敲门,喊道:“城主,你醒了吗?”
“进来!”秦丧道。
乌亢进来一看,见气氛不太对,便知道他们肯定又为别的事情闹别扭,遂小心翼翼地道:“城主,借一步说话。”
“都给我站住!”莫非晚冷然出声,挡在他们的面前,“有什么事非得躲着我说?”
乌亢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苦恼地看着秦丧,道:“那……我是说还是不说?”
“你胆敢不说试试。”莫非晚威胁道。
“罢了,乌亢你说吧。”秦丧开口道。
“好……”得到他的允许,乌亢总算松了一口气,道,“一大早牢狱里的兄弟来报告,说关在牢房里的李箫何不见了。”
“什么?”莫非晚与秦丧异口同声,惊讶道。
乌亢点头,屏息静气地看着他们。
莫非晚愕然,口中喃喃地道:“我睡梦中时,好像有人靠近过,他说他回来了……会不会是他救走了李箫何……”
秦丧一急,抓住莫非晚的双肩,问道:“有人靠近过你?是谁?”
她一动不动呆站了许久,终于抬头看了秦丧一看,小心地道:“那声音……好像是乌雅明之的声音……”
莫非晚明显感到秦丧的手颤抖了一下,此时他心中的异样波动,全然变为慌张。
“秦丧,你怎么了?”
“没……”秦丧暗暗深吸一口气,才颤颤巍巍地放下双手,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过去。
莫非晚一打开,便认出是乌雅元桧的笔迹,一路看下来,全是对她的满满关心,其中让她觉得骇人心惊的是:“存放在银窖里的父皇不见了踪影,你万事小心,切记切记!”
莫非晚问:“这便就是你要隐瞒的?”
“嗯。”秦丧默默地说。
“看来李箫何被带走,绝对是乌雅明之的手笔了。”
“为何你认为一定是他?”
莫非晚瞄了他一眼:“那时候李箫何给他种入续命蛊时,曾说过要以种蛊人的血喂养,算算日子,也该是喂血的时候了。”
秦丧淡淡地道:“当时斐婉不是说过了,她挖了乌雅明之一只眼睛,心脏的续命蛊也捏成一坨屎了么?”
莫非晚郁闷地道:“话虽如此,但谁知乌雅明之有没有留一手,把我们都骗了呢。”
她垂下袖子,手中无意识地攥着那封信,抬头望向外面时,陷入更迷惘的境地,顿时默然下来。
秦丧明显感到她的不悦,缓缓地道:“不必担心,我已经派骨羽等人去追查,很快能找到他的下落,这次他没有明目张胆的出现,想必是身体各方面都不行了,何况他大白天不敢出现见光,我不信把整个始安城翻遍都找不出他的蛛丝马迹。”
“……”莫非晚心中咯噔一下,紧绷着神经,皱眉道:“他偏偏带走李箫何!那个‘狗腿子’说不定要用什么异术让他好起来的,不行!李箫何一定要找到且带回来!”
“我知道,你别急。”秦丧扶着她坐下,顺手倒了一杯热茶,随即对乌亢道,“再派些人手看管各处城门,还有宛林院的四周,加派暗士全天守着,不得出任何差池,听到没有?!”
“是。”乌亢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