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元桧很有秩序地安排众人散去,外面死去的马匹还来不及清理,那些夫人小姐们胆战心惊地捂住眼睛,生怕夜里会做噩梦。
乌雅元桧在人群中寻了一会儿,总算看见与秦丧十指相扣的莫非晚,遂上前道:“非晚,听闻你们成亲了?”
莫非晚点头,大方地道:“嗯,已有几个月了。”
乌雅元桧松了一口气,道:“这样也好,免得父皇总是打你的主意,既然如此,准备什么时候回始安城?”
莫非晚想了想,微笑着道:“应该用不了多久。”
师兄妹每一次见面,都十分小心翼翼,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关系越来越疏远,随后简单道别后,乌雅元桧继续去忙别的事情去了。
“怎么了?”秦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你说在这南秦天下,除了被废的太子与能力卓越的常德王,其他王爷皆是平庸无为,我在想这个南秦江山的新帝将会是谁!。”
秦丧看着不远处的青月与李箫何,道:“我看那人就不错,起码比其他人好多了。”
莫非晚愕然,道:“如果是他,还不如我师兄!”
二人沉默下来,不再讨论未来的事,反正这些谁都控制不了。
李箫何牵着马儿过来,道:“上车吧。”
秦丧一把拉住莫非晚,再次问道:“真的不随我回安阳楼?”
“不了,我还要与斐婉商议要事呢,你早些回去吧。”
说罢青月扶住她上了马车,李箫何虽然挂着将军之子的名称,可李夫人是真狠,身边连个小厮都不分配,之前带回斐婉,被她好一顿臭骂,这次赴宴别人身边都有三两个下人,而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这副穷酸样,没任何一个人靠近,如今充当车夫,其他人更是看不起他了。
车上,莫非晚总算放松下来,问道:“青月,你可听说过旋灵花?”
青月听她说起这事,身躯微微一震,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莫非晚便把前前后后都交代清楚了,心里总觉得不对劲:“按照乌雅明之的说法,有旋灵花就能恢复如常,但李箫何之前说过,种入续命蛊就恢复不了,只能依靠他的鲜血养着。”
青月却不答话,两人之间第一次是这般气氛,莫非晚总感觉哪里有着怪异,但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
外面的李箫何因颠簸咳嗽了几声,道:“师姐,你向来是有问必答的,这下怎么不说了?”
青月摇了摇头,仍旧是沉着面容,道:“旋灵花是有这个功效,但必须要用自己觉得珍贵的女子的血肉来做药引,皇上是打算……”
莫非晚闻言娴熟地安慰道:“哈哈……不要慌,冷静冷静,皇上如今连旋灵花的踪迹都找不到呢,是不是?”
青月的脸上有惊恐的,惊疑不定的,许久才道:“皇上真是恶心……小姐我们还是早点离开京城吧。”
莫非晚道:“是啊,不过现在还不行,我得等着斐婉。”
斐婉坐在台阶之上,晚风初凉,风过之处翻转着亭院外的树木,如同灾难前夕的波澜,越是起伏,越不得安宁。
莫非晚不由自主地发出叹息,对青月道:“你先回去吧,我要与斐婉说会话。”
她知道斐婉现在应该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其实自己的心也不得安宁,所以愧疚她,也愧疚莫家上下。
斐婉冷冷地道:“今天发生的事,你为何擅自改变了计划?”
莫非晚伸出自己的手,轻缓地挡住眼前的灯光,阴影把她的神情全部遮去。原本她们计划在百花文宴这天铲除皇后与太子,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母子必定死在今夜。
莫非晚道:“我替姐姐要了休书,让皇后身死,让太子贬为平民,我知道他是害死戍王的真凶,但背地里纵容这一切发生的则是乌雅明之……”
斐婉勉强平定自己的怒气,冷然朝她道:“所以你动了恻隐之心,饶了他一命?”
莫非晚道:“即便我不出主意给他,皇后也一定有办法让他活下来,我不过是买个人情给他罢了,何况他有把柄被我抓在手中,他若想做些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也得掂量掂量。”
斐婉道:“希望如你所说,但我绝不会放过他。”
莫非晚赶紧说道:“此事纠葛太多,绝非只言片语可说清,但你要相信我对乌雅元贺的恨,不比你少,何况留着他还有用处。”
她一五一十地把在大殿发生的说清楚,继续道:“以我之见,捧他继位也并非不可,若让乌雅明之知道,他的江山落在野子之手,该多可笑啊。”
斐婉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低垂着头,道:“但愿……你能让乌雅明之感受千般痛楚。”
莫非晚故意在歌儿的死因上随意带过,个中弯绕还是不说那么清楚了,有时候真相并不一定要大白,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还不如不知道。
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莫非晚开了新的话题:“你与秦丧是不是一直有联系?否则他怎么会突然来了京城?”
“确实有联系,他在你身边安插着眼线,护你周全,不然你这会早已经入宫了。”
“我想也是,”莫非晚从袖中拿出休书,“虽然不知道姐姐如今在哪里,这封休书还是交由你保管,日后由你交给她。”
斐婉却是不领,道:“你留着吧,还是由你交给姐姐最好,等乌雅明之死后,我打算留在京城了。”
莫非晚愕然地看着她,道:“你不跟我一起离开?”
斐婉脸上的神情一暗,随即放松下来,笑道:“已经用斐婉的身份了,就不再是莫非晚,我的爹娘如今在将军府为奴,我自然是要侍奉在他们身边,替他们养老送终的。”
莫非晚道:“我去与乌雅元桧说声,让你爹娘离开京城,应该不是难事。”
斐婉想起那个人,仰起头来:“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李钰蒙这次回京后,便不会再走了……”
莫非晚再度错愕,问:“所以你留在京城,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