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丧一直陷入刚才做的那个噩梦中,他梦见莫非晚浑身是血,撕心裂肺地喊:“秦丧,救我。”
他看到她走在黑暗中,满脸是血,瘸着腿伸出无助的双手在求救,“秦丧……呜呜……秦丧……”
她的哭声让他渐趋焦灼,刹那间心脏前所未有的绞痛,他激红的双眸满是眼泪。
“晚晚……”
秦丧大喊一声,瞬间一口血呕了出来。
脑海里全是她一直哭的画面。
“秦哥哥!”周焉云惊叫。
自那日两人滚下楼梯,周焉云给他下了软筋散,让他浑身无力,又亲自送他回始安城。
他们现在落脚的地方是西隐朝的边境,再过十天左右便可到始安城。
周焉云见他气血攻心,若是不冷静,怕是要伤及五脏六腑,她急匆匆外出找大夫。
突然有一黑衣人从窗外翻身而入,裸露的脸没有皮肉挂着,竟是一副白森森的头骨。
秦丧发现他只是一个被人驱使的骨架子,从他空洞无物的眼眶里可以看到里面蠕动的蛊虫爬过。
这具尸蛊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他的指关节‘咔咔咔’地作响,僵硬的把信递给秦丧。
“性命攸关,速来!”
秦丧一打开信,一支红梅金步摇发簪落在被面上,这是莫非晚失踪那天佩戴的头饰。
“咳……晚晚……”他再次咳血,握住金步摇不放,他恨现在的无力,无法想象她此刻正遭受怎样的磨难。
尸蛊抓着他瞬移离开,再现身时已在牢狱的屋顶之上。
阵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来,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啊。
秦丧颤抖着手揭开一块瓦片,下面的场面让他蓦然瞪大眼睛,她背靠墙壁,四肢瘫软着,任由两个士兵虐打,痛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用剑挥开大片的瓦片,尔后飞身下去,一道虚影而过,两个士兵被他割了喉。
莫非晚看到秦丧的时候,眼神里全是思念之情,可下一刻,她的愤怒上头,心底只剩怨恨。
“晚晚……”秦丧看着眼前的血人,眼里全是心痛,“对不起,我来晚了……”
“啊——你滚!”莫非晚突然崩溃,指着牢门让他走,她狼狈的侧头过去不看他。
这时候秦丧把她的头扳过来,二人面对面,他心痛的伸手轻触她脸上的伤口,顿时落了泪。
这个伤口是他造成的,莫非晚崩溃地疯了一般推开他,撕吼着:“啊啊啊啊啊————”
“晚晚,冷静,冷静!”
秦丧强硬的拥她在怀里,他无法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无声的落泪。
由爱生恨的莫非晚一口咬上他的肩头,直至嘴里全是一股腥甜,她惨着嗓音问:“你不是说会护着我吗?”
秦丧闻言,更是心痛难忍,道:“这次是我辜负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这声声对不起除了愧疚,还夹杂着他的无力,如果知道她会遭受这么多的刑罚,他一定会拼命护着她。
可是,这该死的一切都发生了。
“你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兴许是莫非晚激动过盛,多日来的毒打让她身心疲惫,她哭着喊着时突然晕了过去。
秦丧赶紧抱着她逃离这人间地狱。
在屋顶看着这一幕的乌雅元桧松了口气,他早就支开了侍卫,他转而对身边毫无生命体征的尸蛊道:“赶紧回夷荒!”
尸蛊闻言后瞬间没了踪影。
当初梨花镇案一结,心存疑惑的乌雅元桧去了夷荒,发现梨花镇的尸首成了尸蛊,难怪当初一夜之间尸体全无,敢情是宁西岭作怪,驱使他们离开梨花镇。
他也间接知晓乌雅明之和宁西岭的诡计,他是想当皇帝,但没想过用人命去铺血路得到。
乌雅明之为他招兵买马与太子相争,他一点都不赞同。
此次若不是莫非晚出事,乌雅元桧是绝对不会操控尸蛊的,为避免太子日后查出端倪,他只吩咐尸蛊去告知秦丧来救她。
毕竟尸蛊可瞬时千里,用最快的速度来去自如。
某间客栈里,秦丧正慢慢地揭开莫非晚身上的血衣,衣服与皮肉已经粘黏在一起了。
半醒半睡的莫非晚不想让他看到这些丑陋可怖的伤痕,心中的执念让她紧紧抱住自己。
可是莫非晚不明白,秦丧怎么会嫌弃这些伤?他有的只是难以言语的心痛。
秦丧指如疾风般点了她的穴,然后撕下那层层血衣,看着她血肉模糊的躯体,眼泪不由自主地又落下。
他想,他这一辈子哭得最惨的只有两次,一次是始安城大乱,他失了父亲,第二次便是因为莫非晚。
“啊~秦丧,好痛……真的好痛……秦丧,救我,救救我……”
无法动弹的莫非晚尖叫着,有求饶,有软弱,有她不可描述的心伤。
秦丧则狠下心来用烧酒给她清洗伤口,强逼自己无视她的惨叫声,当药粉敷到她的身体时,她终是忍不住疼痛晕死过去。
秦丧喊道:“晚晚,别睡!不可以睡!”
她伤得过深,又这般忍受不住疼痛,这一睡去怕是醒不来。
“秦丧……”莫非晚费力的睁了一下眼睛,眼看又要睡去,“痛……太痛了……”
秦丧提起一坛烧酒,轻扶起她的头灌了进去,但她已经无法吞咽,烧酒从她的嘴角流出。
“晚晚,乖,醒醒,喝了便止痛,喝了就没这么痛了,求你咽咽好不好?”
但无论秦丧怎么哀求都于事无补,他想要抱着她也无从下手,她这一身伤让他觉得看多几眼都会令她加重病情。
秦丧唯有口含烧酒喂她,逼着她咽下。
他道:“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我的全部,包括我的命!但你不可以死,晚晚,求你一定要撑住。”
莫非晚只觉得浑身的伤被撕裂着,烧酒下肚让她神识回了点,但身体上的痛让她不敢用力呼吸。
“秦丧,但凡你不推我那一下,我还不知周焉云在你心里的位置,这一推让我遭受这样的苦难,我突然不喜欢你、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秦丧急忙道:“晚晚,不是你想的那样,在我的心里你最重要,无人能及你半分,我爱你……”
可是,莫非晚已经彻底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