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的时间，能够发生很多事情。
“本案凶手周凛已经落网，因动脉瘤破裂而于昨夜死亡……”
陆择言看完新闻，默默放下了手机。
周凛死了。
这个曾用戏剧性手法杀人的凶手，最终的结局也是充满戏剧性——他真的像《血字的研究》里的马车夫，在接受审判的前一夜迎来属于自己的死亡。
自己和叶久遥，居然成了他最后见的两个人，听起来颇有几分讽刺。
想想他的经历和遭遇，陆择言心中有些复杂。
但周凛已经死了，关于他所做的一切也就画上了句号。之后当然还会有一系列程序要走，但这对陆择言而言没有多大的影响。
他现在担心的是叶久遥。
昨天晚上陆择言把她再次送到医院的时候，叶久遥已经烧到39℃多，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了。医生说幸好送来的及时，高烧到这种程度，再拖一会儿就会变得很危险。
即使这样，叶久遥也一直昏睡，一晚上都没有醒过来。
陆择言就这样默默守了她一夜，连瞌睡都没有打一个。直到第二天张前闻讯赶过来看。
“头儿，你真一宿没睡啊？你看看你那黑眼圈！”
“我看你倒是挺精神的，既然这样，你去买早饭。”陆择言毫不客气。
张前悄悄比了个中指，在陆择言发现之前飞快地溜出了病房。
他走后没多久，叶久遥就醒了。
她睁开眼睛，眼里满是茫然，片刻后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里。随后，她猛地坐了起来，急切道：“周凛……周凛他！”
“你冷静一下，周凛已经死了。”
陆择言一句话让叶久遥瞬间安静下来，她愣愣地盯着陆择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动脉瘤破裂，就在昨晚。”
“怎么会……”
陆择言叹了口气，说：“我比较关心的是，昨晚你到底为什么执意要回去找周凛？还有，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叶久遥没有回答，默默低下了头。
看到她这副略带抗拒的模样，陆择言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但他并不想强迫叶久遥，于是道：“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你好好休息吧。”
“等下张前送早饭过来，记得吃。”
他正准备回警局，却被叶久遥有些急切地叫住了：“陆队……等一下。”
“凶手，不止周凛一个！”
陆择言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随后，他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了一句让叶久遥震惊至极的话：
“我知道。”
叶久遥也许忘记了，当时发现赵毅被杀后，陆择言立刻带着人冲了出去。虽然当时一片漆黑，但陆择言远远望着对方的背影，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和秦萧视频中的凶手比起来，他的个子要明显高出一截。
但是，当时实在太黑，陆择言也不敢肯定自己的第一感觉是否准确。直到抓到周凛，确认他腿上无伤后，陆择言才敢肯定，杀死赵毅的凶手，另有其人。
他本来打算等一切处理完之后，再慢慢和周凛斡旋，从他口中套出那个人的信息。
然而，还没等到那个时候，周凛就已经死了。
周凛一死，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就成了一个不可解的秘密，被周凛永远带入了坟墓中。陆择言当然不会放任对方逍遥法外，之所以没有立刻开始调查，是因为他听见了周凛对叶久遥说的最后几句话，那里面出现了杨明修的名字。
陆择言已经走到医院门口，他停下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真是被你说中了……”
当时叶久遥提醒他，杨明修背后可能还有人在谋划的时候，陆择言其实并不太相信。然而经历过这个案子，他终于亲自体会到了这种若有若无的危险感。
有人已经盯上了他们，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蛰伏，随时准备给出致命一击。
他必须尽快找出这个人是谁，否则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再次“制造”出新的凶手，但一个严重的问题也随之而来——陆择言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说来可笑的是，唯一的突破口，似乎是叶久遥。
叶久遥这两次情绪波动都和对方有关，显然她过去曾经有过不同寻常的经历。但陆慎行的提点和叶久遥的态度都摆在那里，陆择言并不想去逼迫她。
既然如此，到底该怎么办？
虽然案子破了，局里一片欢天喜地，但几天后众人发现，陆择言的心情似乎并不好。要么在办公室里出半天的神，要么去档案室里，不分昼夜地翻看卷宗。
大家都很好奇陆择言这是怎么回事，丁媛开玩笑说，陆择言这副拼命三郎的架势，简直和叶久遥没什么区别。
转眼间，一个星期过去了。
张前一开始在医院里混得如鱼得水，但很快就憋不住了——医院实在太无聊，他这个性子根本受不了，三天前就吵着要回去，是陆择言怕他留下后遗症，硬逼着他做了全身检查，又换了一次药才肯允许他出院。
至于叶久遥，本来感冒发烧不是什么大毛病，但医生检查之后发现她低血糖低血压，还有点轻微的贫血，于是又给她开了好几天的药。
不过好在，今天她也可以出院了。
“回家要好好休息，再怎么累也要注意身体，你这么年轻就弄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护士一边给叶久遥拔针，一边叮嘱她。叶久遥认真点头，但心里根本没有听进去。得知周凛死亡的消息，她就一直处在郁郁寡欢的状态，始终无精打采。
“收拾好了吗？走吧。”
陆择言按照约好的时间出现。他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仅因为他长得帅，还因为他手里拿着一大捧玫瑰花。
在叶久遥吃惊的目光中，陆择言把花递到她面前，道：
“喏，给你的。”
叶久遥囧囧有神地看着这一束玫瑰，半天憋出一句话：“陆队，你能……解释一下吗？”
“我走的时候张前跟我说，看病人要送花，问他送什么，他说送百合或者康乃馨，但女生收到玫瑰花最高兴。我权衡之下，就买了这个。”
叶久遥：“……”
她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陆队，其实我……”
“嗯？”
“有一点花粉过敏……阿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