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生来自由2023-06-28 11:103,457

  

  “好!”轩辕无咎于激斗之际偷眼看见姜一枫刺中了蚩尤,不由大声叫好。

  姜一枫亦是心中一阵窃喜,他不敢停留,拔剑便退,待得推开五尺,返身看时,却见蚩尤被刺部位丝毫不见流血,瞬间愈合如初。姜一枫大奇,再抬头看蚩尤,他仿似丝毫未曾察觉中剑,手一挥,四象之剑、长刀巨锤又向姜一枫袭来。

  姜一枫与轩辕无咎苦战至此,全凭心中一股信念支持,如今见此情景,却觉心中生寒。莫非这蚩尤乃是不死之身?若真是不死之身,再战下去有何意义?

  两人一边招架,一边苦思对策。姜一枫不信邪,再次使出分身之术与空蝉之术,冒险突进刺击蚩尤腹部,结果与上一剑一模一样,蚩尤毫发无损。

  轩辕无咎眼见此景,大喝一声:“待我来!”他运足全身罡气,挥起手中长枪,喝道:“九盏莲灯!”那枪头瞬间化出九朵莲花,袭向蚩尤。蚩尤挥舞手中兵器,将九朵莲花一一打破。便在此时,轩辕无咎人枪合一,直冲向蚩尤。蚩尤打破九朵莲花,再要挥兵器拦截轩辕无咎时已然迟了,只见轩辕无咎一枪狠狠扎进蚩尤身体。

  姜一枫大喜,刚要叫好,那蚩尤反手一斧,砍向轩辕无咎;轩辕无咎不敢怠慢,忙抽枪躲闪。他转身再看时,这一枪依旧未能伤了蚩尤分毫。

  两剑一枪无功,两人心下渐生惧意,心中坚定的信念也开始动摇。惧意一生,身法力道顿时缓了下来,瞬息之间,两人身上便多了几处伤口,如此再战下去,眼看不久便将命丧蚩尤剑下。

  公孙长明盘坐在地,观战良久。他见蚩尤虽中剑却不能伤,闭目沉思。眼见两人渐渐不支,公孙长明睁目缓缓道:“一枫、无咎,蚩尤已死去几千年,肉身早已不存;如今的蚩尤,乃是由他的魂魄与这棵大枫树结合而成的化身,大枫树不灭,蚩尤不死。”

  蚩尤本来好整以暇,从容应战;闻得公孙长明此言,突然向大枫树跨前两步,欲将姜一枫与轩辕无咎阻挡在外。

  姜一枫与轩辕无咎本已渐渐泄气,闻得此言,又见蚩尤如此动作,便如醍醐灌顶,心下大喜。两人心知战机稍纵即逝,若是待蚩尤将大枫树护定,再想击败蚩尤绝无可能,因此上两人对看一眼,姜一枫一个闪身,舍了蚩尤往大枫树急冲过去。蚩尤虽勇冠天下,要论绝对速度,却并未快过姜一枫,他眼见姜一枫欲从身边冲过,挥起手中长刀巨斧,狠狠砍向姜一枫。姜一枫心知若是闪避招架,便失了先机,因此将心一横,不闪不架;他觑得那长刀巨斧准确,将身一纵,从长刀巨斧那仅有不到一尺的缝隙中斜穿出去。刀刃贴着他胸口、斧刃贴着他后背,一划而过。他身在半空,尚未来得及喘气,又见头顶巨锤与长枪同时击来。姜一枫避无可避,将心一横,迎着巨锤而上,先躲过了长枪;待得巨锤快击到头顶,他在空中一扭身,于间不容发之际自巨锤下翻身而上,两脚横蹬巨锤,借势往前一蹿,急如流星,直射向大枫树。

  蚩尤见姜一枫连躲长刀巨斧长枪巨锤,毫不犹疑,举三股叉狠狠向姜一枫后背刺下。轩辕无咎一直在姜一枫身旁跟跑护卫,眼见姜一枫瞬息之间躲过四般兵器向大枫树冲去,如今这三股叉从背后刺来,姜一枫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去,赶紧以气御枪,飞出虎头斩魔枪架住三股叉。蚩尤这一击用了全力,轩辕无咎飞出的虎头斩魔枪虽然挡了一挡,却被三股叉压下来,狠狠钉在地上;此时姜一枫距离大枫树已仅有两丈远近,蚩尤似乎感觉情势危急,手一挥,四象之剑脱手而出,带着蚩尤的全部神力,如一条火龙般冲向姜一枫。

  姜一枫闻得身后风声劲急、炽热难当,知是蚩尤袭来,但他若是回身招架,恐怕便再无机会接近大枫树、击败蚩尤;因此他一咬牙,运足护体罡气,准备用身体硬接蚩尤这一记重袭。他却不知身后袭来的乃是蚩尤尽全力脱手飞出的四象之剑,若是被四象之剑击中,姜一枫纵有护体罡气也决计难逃一死。

  轩辕无咎眼看情势危急,急冲向前去抽虎头斩魔枪,这枪却被三股叉深深的钉在地上,无法抽动。轩辕无咎抬起头来看向姜一枫,微微一笑,腾空而起,双足在虎头斩魔枪枪尾一蹬,枪身被他压弯,随即弹回;他借这一弹之力,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用足全身罡气疾向四象之剑冲去。

  姜一枫心无旁骛,手持繁星剑直冲向大枫树;眼见大枫树已近在咫尺,身后劲急之声更甚。此时就听轰然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姜一枫感觉身后劲急之声倏然而消。姜一枫不及他想,举起手中繁星剑,剑身如群星闪耀,光芒大盛;他瞳仁中金光闪耀、人剑合一,全力冲向大枫树,从大枫树另一侧穿将出来。

  因姜一枫速度太快,大枫树被他持剑穿过之后,并无丝毫反应。姜一枫立定脚步,回身看去,那蚩尤也站在原地,傩面下两团黑雾般的眼睛毫无表情。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就听喀刺刺一阵巨响,大枫树自被姜一枫所穿透之部位往上,缓缓倒向地面,初时很慢,越来越快;最终,树身重重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枫叶在空中四处飘飞,又缓缓落于地面。

  蚩尤看向姜一枫,良久,缓缓道:“吾前番败于黄帝与九天玄女,乃是为保全族人性命,心内实有不甘;今番败于吾之后裔,虽败犹喜。”

  姜一枫浑身是血,喘息定了,将繁星插回百纳盒,道:“其实你今天也没有败,若不是九天玄女将她的力量借与我二人,我二人定无法打败你。”

  “你错了。”此时只听姜一枫身后一人说道,“我并未将力量借与你二人,打败蚩尤,实是你二人之力。”

  姜一枫愕然回头看去,说话之人正是九天玄女。

  九天玄女微微笑道:“蚩尤早已身死,我亦如是,只是我继承了我父王蚕丛一部分神力,可以将魂魄依附于铜器之上;要说我的其他力量,早已荡然无存。我此前所言,乃是为了激发两位的全部力量,恭喜两位,做到了。”

  说毕,化为一阵赤烟,飘散不见。

  蚩尤看着姜一枫,道:“如此看来,实为天意。吾今有一言:汝既为吾后裔,须得替族人着想;族人有危难之时,须得挺身而出,不避艰险,汝能答应否?”

  姜一枫见蚩尤如此说,跪倒在地,道:“昔者师父教诲,天下人一视同仁,不分彼此;若是我族人有难,我自也当挺身而出、虽死不悔。”

  蚩尤点点头,道:“好。好。”

  他一面说,一面身体化作了片片枫叶,于风中四处飘飞,终至归于尘土。只见一缕青烟缓缓飘至集魂瓶,从瓶口缩于瓶内。最终,集魂瓶旁边只留下一个黑色傩面,正是蚩尤所戴之傩面。

  姜一枫浑身鲜血,缓缓站起身来。此时枫叶满天,一片枫叶轻轻飘到他的额头,停止不动。姜一枫眼中瞳仁忽然金光大盛,只一瞬间,便重又归于正常。他伸手将枫叶轻轻取下,看时,枫叶上沾了他的血迹,更显鲜艳。

  过得片刻,空中一柄剑落下来,直插入集魂瓶旁边的泥土之中,正是蚩尤方才手持的四象之剑。那白虎眼见蚩尤消亡,不再恋战,退后几步,化为一股白烟钻进四象之剑剑身;酒葫芦在地上晃得几晃,也慢慢消散不见。

  蜀山派众人眼见蚩尤战败消亡,自是欣喜不已;梅山峒众峒主眼睁睁看着,却也无计可施、无法可想,眼见蚩尤消亡,纷纷低头不语。

  姜一枫忍住伤痛转身四处寻找,便见四五丈开外,公输雨未正抱了轩辕无咎坐在地上,泪痕满面;再看时,赵圆月也已被仡濮蝶抱至一旁。子雅如珠虽受了伤,此时已能勉强活动,赵圆月却依旧一动不动。

  姜一枫先走至轩辕无咎与公输雨未身边,细看时,轩辕无咎面白如纸,手中犹自握着他随身所带的酒葫芦,那酒葫芦此刻已破成两半。姜一枫伸手探去,只觉轩辕无咎脉象极为微弱,体内罡气细如游丝,性命堪忧,不觉眼中滴下泪来。

  公输雨未头也未抬,只紧紧抱住轩辕无咎,斗大的泪珠一颗颗落在轩辕无咎脸上,口中一直喃喃低语:“无咎哥哥,快醒醒,快醒醒…”

  半晌,只见轩辕无咎眼睫毛微微一动,随即微微吧嗒了两下嘴唇,缓缓睁开眼睛。公输雨未见此情景,喜极而泣,大叫:“无咎哥哥!你醒了!你醒了!”姜一枫悄悄擦去眼泪,走了开去。

  轩辕无咎慢慢看清眼前公输雨未的脸,嘴唇开合半天,努力说道:“酒…酒…”

  公输雨未本来见他醒转心内高兴至极;此刻听得他开口唤酒,又不禁大怒,轻轻用手指在他额头上一弹,道:“酒什么酒!你好好给我养伤!养好了再说。”

  轩辕无咎叹口气,又闭上眼睛。

  姜一枫想了想,先走到梅山峒众人面前,替他们都解开了穴道。苏甘看着他,眼神复杂,也不知是该感谢还是该当与他交战。半晌,终于叹口气,道:“这大约真是天意罢,想不到蚩尤大人最终竟败在他自己后裔手里。罢了,罢了。”

  姜一枫向他叉手道:“苏总峒主不须担心,方才我答应蚩尤大人之言,必当谨记在心。”

  苏甘未置可否,他走至公孙长明等人面前,微微挥手,最后对公孙长明叉手道:“方才多有冒犯,如今我已将公孙掌门及蜀山众人所中之蛊解开,从此两不相欠。”说毕,他走至大枫树前,将集魂瓶、黑色傩面郑重拾起放好。他看了看旁边插在地上的四象之剑,略一踌躇,将剑拔起,走至姜一枫身前,道:“此剑能铸成,实是你的功劳,如今我梅山峒已不再需要此剑,就请姜公子收下此剑。”说毕,双手递过,带领梅山峒众分峒主缓缓走下山去。

  此刻已是巳时,武陵山上,阳光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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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寻剑录之剑定梅山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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