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突然卷起巨大的漩涡,将整个渔船裹挟其中,渔夫见状不妙,赶紧跳水逃生。
李妄深与贺如雪两人被转得头晕目眩,船体经受不住水龙卷的力量,逐渐破碎,贺如雪知道李妄深不会水,死死拽住他的手。
“砰”
渔船碎裂,两人从半空中落到水里。
李妄深哇啦哇啦被灌了好几口水,正难受得紧时,被一股力量托出了水面。贺如雪让他趴在渔船船体破碎的木板上,自己一手扶着木板,一手划水朝着岸边艰难游去。
春天永安渠水流本就较快,加上李妄深这么大个人,贺如雪一身的术法完全无用,只能用蛮力使劲游。
两人还没游多远,天空春雷滚滚,暴雨倾盆而下,永安渠水流骤然加速,两个人像飘零的树叶子,完全无力对抗水流,被迅猛的洪流朝着下游冲去。狂风骤起,更助水势,只见两岸风景如飞一般急速掠去。
两个人起初体力尚存,尚能支撑,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雨才停了。
“天哪……完蛋了……”李妄深看着两岸的风物建筑,喊道。
“哎,完什么蛋,等冲到水势小的地方,咱们就能上岸,死不了!”贺如雪倒是气定神闲,虽然流水快得就跟她使用轻功在半空中向下俯冲那么刺激,她还不觉得害怕。
“我们离长安很远了……这是灞水……差不多几十里开外……”李妄深认得这是金州平利县灞水附近,灞水隶属渭水支流,永安渠归汇之地,他曾办案带着弟兄们到这里抓一个屠了满门的凶嫌,光跑马回去都得小半天。
“那么远?爹爹得担心死我了……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停下……”贺如雪开始有点慌了。
李妄深撑起身体,努力保持平衡,抬头朝前方看了看,说:“灞水在前面分叉了,右边有山,水势会变小,能拐过去吗?”
“我试试。”贺如雪猛吸一口气,在水流分叉时,用力蹬水,将李妄深朝着右边推去。
李妄深没能在木板上呆住,摔进了水里,但是两人也被冲进了右边的支流里。
两岸从村落变成了崇山峻岭,果然,慢慢地水势小了很多,贺如雪终于踩到了水底,把李妄深拖到了岸边。这个地方并未下雨,看起来还颇为幽静。
此时,天色已晚。
李妄深被贺如雪点了好几个穴位,“哇啦啦”吐了一地。
入夜风寒,贺如雪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们暂且去竹林里过一夜,点火把衣服晾干,我去抓点兔子烤着吃,明早想办法回长安。”李妄深提议道。
“嗯!”贺如雪点点头,肚子还发出不争气地咕咕叫。
幽翳竹林中,不时有夜鸮的叫声。
“遭了,火折子也被打湿。”李妄深挖了个大土坑,用干枯的竹叶填满,一摸胸口,这下好了,没了火折子,又是大晚上连太阳都没有,想钻木取火都不行。
贺如雪扁扁嘴,指尖绕动几圈,口中念了个咒语,火焰从指尖射到树叶堆,“蹭”地窜起半人高火焰。
“这不就行了!”贺如雪拍拍手,满意地说。
“真棒!”李妄深笑笑,说罢打开扇子,轻轻一揿,扇子边缘伸出尖锐的刀锋,他挥动兰舟扇砍断竹子,解下腰带将竹子系成晾衣架,摆在火堆旁。
“呃……你……就这么脱?”贺如雪支支吾吾地说,眨巴眨巴眼睛,咬着食指,有点不知所措。
李妄深心里早把她当成自己的女人,自然没在意过什么男女之大防,她这么一说,脱得只剩下裤衩子的手停了下来。
“就这样了,我站湿衣服后面, 你不看就行了嘛!”李妄深赶紧把湿哒哒的外袍、裤子和中衣挂上去,留着亵衣和裤衩子站在火堆边烤火。
贺如雪心一横,天下男人能有什么区别,男人不穿衣服的尸体也就那样,干脆走到火堆边。
湿漉漉的亵衣依然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山峦起伏,流水蜿蜒,贺如雪发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烫起来,赶紧捂着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一大坨猪肉,自己竟然会难为情。她用猪肉说服了自己半天,一抬头心又小鹿乱撞,猪肉不顶用!
李妄深为什么不是一坨猪肉,简直可恶!罪大恶极!
“你不烤一烤你的衣服吗?”李妄深问。
“怎么好意思……”贺如雪坐下来,像个鸵鸟一样把脑袋埋进自己臂弯里。
李妄深假装看着别处,用手指捅了捅她的头顶,说:“小糊涂蛋,又不是没见过,你肩上的伤还没好,沾了水不及时弄干可是要化脓的。”
“哼,混蛋!”贺如雪一听这个就炸了毛,一抬起头,扬手就扯下他的亵衣往竹竿上放,气鼓鼓地说:“我还没见过你的呢!”
李妄深一只手捂住自己上半身,怕这小姑奶奶还要伸手偷袭,赶紧守住要塞之地。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李妄深赶紧认怂求饶。
“错,你错哪儿了!”贺如雪叉着腰,杏眼瞪得像一对铜铃。
“你说我哪儿错了我就哪儿错了!”李妄深朝着火堆另一侧退了两步。
“给我坐下,膝盖并好,脑袋埋到臂弯里,我不让你抬头,你不许抬头!多看一眼,剜掉眼珠子!”贺如雪命令道。
李妄深一步一步照做,听着衣服翻动的声音,心里痒痒的,可也不敢真抬头。
“哎呀!”贺如雪突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李妄深埋着头,问道。
“药纱系不上了,过来帮我系一下。”贺如雪只好叫他过来。
“不敢,我还想要我眼珠子。”李妄深逗弄她,
“暂且放过你!”贺如雪没奈何道,伸手在后背够了半天,没法把药纱末端绕上肩头。
李妄深走过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亵衣,替她将药纱系上结,问:“你怎么还有没湿的药纱。”
“锦丝袋防水呀。”贺如雪扭头,一指挂在竹竿上的小布袋子。
她这一扭头恰好正对着李妄深轮廓分明的脸,心里的火焰越烧越高,原本难为情的她,好似打了鸡血似的,闭着眼睛亲了上去。
李妄深吓了一大跳,气血翻涌烧得耳朵都红了,咬着牙推开她,说:“不行,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