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车上，我不住闻着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脸。我想通过温度和气味去确认拥抱的真实性。二姐姐说我这德行像狗。
我倒真的希望自己是狗，那便可以闻着气味找到他了。我相信他还活着，活在某个角落里，他自由了。
他怕我伤心太久，选了这么个日子来见我，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他也许有和我一样的念头。
二姐姐刚在夜市上与一个王姓青年邂逅，那青年是京城世家子弟，正当弱冠年纪已是金吾卫的曹参军。
谈论这个男子的时候她满脸堆笑，还说以后要时常出宫来，与王郎相会。当然，我也得陪着，给她打掩护。
我整晚没有从大哥哥可能还活着的惊讶和喜悦中回过神来，对于二姐姐的故事无暇去听。但陪她出宫这件事却不错，我可以去寻大哥哥。
我要找到他，把我的念头说给他听。
回宫后我连夜赶到慎妃宫里，将这事儿告诉她。我可能不应该这么做，但我忍不住，宫里没有其他人可以听我诉说。
慎妃沉思片刻说也不是不可能，古书上记载着一种假死的药，吃了仿佛死了，过个三五天再活过来。相传唐朝时的杨贵妃就是用这药逃到东瀛去了。
“不过那个姓王的你可得小心些，京中姓王配叫世家的只有我娘家。可我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
冷静过后我开始思索，茫茫人海中大哥哥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应该去问安排我们出宫的四哥哥。
但还没等我问他，他就离京去找三哥哥了。他离开后，二姐姐找到了新的出宫门道，是王郎安排的。
京城初一十五不禁夜。十五恰是庆妃用协理后宫换来的，每月固定侍寝的日子。只要成妃不把父皇叫走，我和二姐姐便会在那一日扮成男装，由角门混出宫去。
二姐姐起先愿意带我去，那时她对王郎还有所保留，甚至吩咐我写信给三哥哥打听他的底细。听她说三哥哥儿时的伴读轩辕靖，现在是右金吾卫将军。
未及三哥哥回信二姐姐的疑虑就打消了，她说王郎有本事把我俩频繁弄出宫去，至少金吾卫的身份不会假。没点家室，也不敢招惹她。
那之后她就不爱带我了，但不敢不带，怕我走漏风声。
我自始至终没有把慎妃说的，关于王郎的话告诉过二姐姐。我不想失去出宫寻找大哥哥的机会。
跟着那个“王郎”我们夜游了京城的茶馆酒肆勾栏瓦舍。这些地方也是青年公子们爱去的。二姐姐与“王郎”亲亲我我的时候，我便依照大哥哥的相貌打听着找人。
我每个月都在抄着经文盼月圆， 半年过去，二姐姐与“王郎”已好得仿佛是一个人，而我一无所获。
或许大哥哥不敢出来见我，对付他的人都活着，还正当权呢。
第二年的上元节，原本的宫宴因成妃重病取消。二姐姐想单独跟王郎过，不带我。可没走出宫门，便被庆妃派人截获了。
那天晚上这对大嗓门母女的争吵声几乎要把瑶台宫的墙给震裂了。第二天，庆妃宣布二姐姐直到嫁人前都不得再出瑶台宫，她还顺便把我骂了一顿，说我是拐带她女儿疯野的小娼妇。
二姐姐也骂我，说是我出卖了她。
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去了出宫寻找大哥哥的机会。
好在这宫里，从来不缺兴风作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