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能开。我不喝了,下次再见……”他推开林栋,迈开摇晃的步子刚走了几步,就一下子摊到了地上。
林栋从晓寒手里的钱包里抽出酒钱,又把钱包塞入他口袋里,扶着他找到晓寒的车子,“喂,哥们,你家在哪里?”
晓寒迷迷糊糊地说了一个地址,林栋打着火,驶出了镜月湖畔。
他从镜中看着后面半躺着的陈晓寒,象这样的人,他一个月不知要见到多少。
林栋除了在咖啡馆打工外,还在这家酒馆里兼职,有时会做代驾,有时会帮着收拾闹事的人,这和他平静的外表很不一样。
他的性子里,有着东北男人的野性。而后面这个人,很明显是书呆子一类的,和他不是一种人,但他对他一见面,就生出了一种好感,这种好感很难体味,也许正是因为他身上缺少这种气质,才对拥有这种气质的人心生好感吧。
他尽量把车子开的平稳一些,很快,晓寒就以这种难看的姿式睡着了。
到了晓寒的住处,这里已经出了市区,离医疗中心近一些,是属于内部家属楼。
林栋看了看小区名字,从门口取了一张车卡,把车子开了进去。
停好车,他摇醒陈晓寒,“哥们,能自己上去吗?”
晓寒被冷风一吹,有点清醒了,但醉得太深,脚步直打晃,林栋无奈地叹口气,“走吧,哥们,送佛送到家,今天我就做回好人吧。”
来到位于六楼的晓寒家,他找出钥匙打开门,把晓寒扶了进去,晓寒一下子躺倒在沙发上,很快发出沉重的睡声。
林栋打量了一下房间,很显然这里的主人很爱干净,房间没有烟火气,看来住在此处得人,只有此位烂醉如泥的男子。
“哥们,我走了!”他拍拍晓寒的脸,又给他盖上放在沙发上的毛毯,轻轻关上了门。
从这里回去,还有最后一班晚班车,他得走快点,否则今晚他就得露宿街头了。
晓寒睡到半夜,口渴得难受,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家,脑子里一片空白,最后的记忆是有一个年青人在叫自己,是什么名字?好像姓林?
他想不起来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之后感觉好多了,才进了卧室,很快又睡着了。
晚上,他再次来到那个酒馆。
“昨天送我回家的那个小伙子呢,我还没有给他车钱。”他问酒保。
“你说的是林栋哥吧,他今天在别的地方上班,明天晚上才会来这里,要不,你明天再来找他。”酒保一边忙着调酒一边笑呵呵的对他说。
“你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是吧!”他随意地应了一声,这种有一答没一答的对话,经常发生在酒保与酒客之间,看似不相干的人也互相关心着。
晓寒再一次见到林栋,是在三天之后,他下班去买了梦梦喜欢的芭比娃娃,再次来到镜月湖畔,这边有好几家酒馆,但因为那一次酒醉,他喜欢上了这间令他感觉有人情味的地方。
林栋正站在吧台前和一个喝酒的人聊天,他还是端着一个酒杯,里面还是冷开水。他为了能代驾,一直不敢喝酒,为了挣这份兼职,他又得和这些酒客们周旋,所以才想起这个办法,既不伤面子又不伤身体。
“兄弟,谢谢你啊!”陈晓寒拍拍他,坐在他右边的吧凳上说。
“客气了不是,你那天真是喝得太多了”林栋乐呵呵的看着他,今天他气色就好多了,看来他是难得一醉的。
“要不要喝点?”他问。
晓寒冲酒保招手,“给我来两瓶,我和林兄弟喝一杯。”
“哎,哥们,我有酒喝,你自己来吧。”林栋指指手里的酒杯,晓寒看着酒杯,喝了半天还有这么多,“你这是什么酒,白的?”
“呵呵,好酒!”林栋闪开酒杯,避开了他伸出的手。
晓寒哼了一声,“算了,我自己喝吧。”酒保开了盖子,他慢慢地喝了一口,在嘴里品品味道,和那天的好像不一样了。
也许,是心情好些了吧。
“哥们,是为了女人吧,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这种优质男人醉成那样?”林栋开玩笑问。
“是一个很特别的女人。”晓寒讲起了往事,也许和林栋在一起,让他觉得没有陌生感,又或者他压抑了太久的内心,也需要得到释放吧。
“就这样,你在海边救下了那个女人,又看着她生下了别人的孩子,你不仅不轻视她,还爱上了她?”林栋被他感到的五体投地,“你,真是个伟大的男人!”
“你知道吗?我从看见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深深地爱上了她。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迁动着我的心……”陈晓寒第一次向人坦白他对那个女人的爱,这时,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痛苦。
“哥们,你如果爱她,就大胆的追求她,我支持你。”林栋一口干掉了杯中的凉开水,如干掉一杯白酒,“好,我开始真正的追求她!”晓寒也在这种类似誓言的气氛中受到了鼓舞,仰脖把一整瓶酒灌进肚。
在晓寒鼓起勇气,再次打通寒慕云电话的时候,寒慕云似乎感到一种失落,她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
“慕云,我想通了,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我们还可以象以前一样交往,是吗?”晓寒甘愿退回到以前的状态,至少他们还能做朋友,守着她看着她,他就有希望,这也许是一种小小的策略吧。
“那是当然,晓寒,我当你是好朋友,一直是。”
“我答应了梦梦,送她一套芭比娃娃,我不能食言啊,明天下午,我去看梦梦,有时间吗?”
明天又到了周六,她还真是忙得昏了头,连周末到了都不知道。但梦梦啥时候向晓寒要的芭比娃娃,她怎么能随便向人要东西?
“你别理梦梦,小孩子的要求太多了不好,你不能这么娇惯她,我都不好带了。”
“没事,芭比娃娃适合小朋友玩,对缓解她的情绪很有帮助,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晓寒的笑声很温暖很体贴,他总是想得很周到。
“你既然认为对梦梦有帮助,我就不阻止你了。但明天我还要加班,不能确定时间,要不周日再定吧?”她说。
“最近梦梦在学校里,没出什么状况吧?”
“没有,老师说她安静了许多,不再那么烦燥了。”
“那就说明我开的药起效果了,这下你放心了吧。”
“是,谢谢你这位大医生。周日见。”
挂断电话,寒慕云整理一下思绪,她刚才有点失落,因为她还是希望是展明泽打来的。她嘲笑地骂了自己一句,真是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还想着他干嘛?
展明泽有几天没找她,虽然他总是以工作的理由来提醒她,他还存在着。
他似乎忘记了寒慕云,寒慕云看着手机,多希望展明泽能打来一个电话啊。可是,来电的却是晓寒。
与此同时,展明泽也没有闲着,他已经乘坐着海南航空飞向三亚。
他已经一夜未眠却丝毫没有睡意,半闭着眼睛思索着将在面对的事,和一直以来他千般寻觅的疑问。
飞机在万米高空的云层里穿梭,他在焦急地计算着时间,多么希望早点到达三亚。
三亚,作为中国最南端的国际旅游城市,正经历着翻天覆地变化,一路上高楼林立,全是海景房,大海就在眼前,比深圳的海域更加辽阔,设计独特具有国际风范的楼盘沿着海岸线辅陈开来,展现出一道道特别养眼的风景线。
三两情侣骑着双人自行车,穿着清凉,在沙滩上自在的骑着,一阵阵快乐的笑声,让人忘记烦忧,一切都像是天堂。
展明泽坐在车里,他从飞机场出来,就由当地的朋友带着他和阿康两人直奔位于亚龙湾的金茂丽思卡尔顿酒店。
途经大东海,望着车窗外的海景,他想起曾经对寒慕云的许诺,有时间就和她一起去潜水,那时他还没有这般的金钱可以享受,所以当时只能是梦想,当时他们很是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其实,后来寒慕云曾不止一次到过三亚,她也曾按着他们当年设定的路线走了一圈,只是一个人,很孤单的旅行。
展明泽不知道这些,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他三亚之行的目的。
“老良,你在哪儿找到那个姓王的经理?”
坐在他旁边的是三亚的朋友老良,外号野狐,是因为这个人很喜欢野外旅行,但更因为他很具有狐狸的特性,狡滑、行动敏捷、一击就中,在三亚这块地方,他也是很有名的人物,因为他行事的手段,很令人瞠目。
所以,展明泽才找他帮忙,因为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明泽,你别急,我先带你们去酒店住下,等吃了午饭,我就带你们去找他,那小子他跑不了。”老良回头对他说。
老良长相有点粗旷,浓眉大眼,因为三亚的紫外线特别强,皮肤晒成古铜色,颌下留了一撮小胡子,黑色的胡须里夹杂着几丝白色,他也四十出头了,气色很好,精神头很足,说话的声音厚亮而具有穿透力。
“行,听你的安排。”展明泽不再说话,眼神一直望着大海。深邃的大海如同他的心底,深不见底的大海下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