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指突的一松。
“轰-”的一声,那飞驰而来的马队中顿时倒了一骑。
马匹翻滚狂嘶。
马上的人陡得向前飞起,就象脱了线的风筝。
马队中一片惊呼。
“不要动!”少年对郎好和郑小桃厉声喝道。
郎好和郑小桃身体崩得死紧。此时就算天崩地裂,白刃加身,他们也绝不动一丝一毫。
语声未落,少年竟然又连续射出三箭。
没人看清楚他到底怎样引弓,怎样搭箭。那箭又是怎样射出去的。
唯一看得清楚的,就是他“不要动”三个字方才说完,马队中又倒了三骑。
三匹马倒地狂嘶翻滚,就象从山顶滚下的巨石。
三个人,几乎是同时象风筝一样飞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当他们飞起来的时候,最早被射中飞起的那个人,还没有落在地上。
射人先射马。
少年闪电般射出四箭,射中了四匹马,飞起了四个人,却没人看清楚他射箭的动作究竟是怎么样的。
只见他依旧弯弓搭箭,弓步立在小白龙背上,仿佛根本不曾动过一般。
这是何等的速度,这是何等的准头,这是什么样的射术?
郎好的眼睛都直了。
“呜--呜--”号角再次响起。
郎好和郑小桃身子一颤,心猛得缩紧。
只见两侧骑兵整齐划一,弓箭指向马队。一阵弓弦响动,宛若群蜂振翅,顿时两片泼天箭雨分两个方向,向着马队前方洒去。
碎星满天,箭簇在阳光下闪耀刺目,箭羽如雪花摇曳,嗡的一声怪啸,密如疾雨一般“嗤-嗤”落在马队前方。
只听一阵惨叫之声,夹杂着勒马狂呼的惊叫声。
原来那四个被少年射中飞出的骑士,恰落在箭雨之中,一个个身形未起,便已经被射成刺猬。惨叫声中,身体在密麻麻插满地面的箭羽中挣得几挣,便不再动弹。
马队中的人见状纷纷拼命勒住马匹,一时疾奔中的马儿人立狂嘶,乱成一团。
再也没有人敢往前一步。
饶是郎好和郑小桃方才经历过一次,看到箭雨之威,中箭人死状之惨,尤自胆战心惊,暗自庆幸。
然而一边心惊,一边庆幸,一边心里也有些放松。
原来三十来人的马队和两翼的骑兵不是一路人。
他们也不是冲着郎好等人来的。
难道他们才是三面大军真正的猎杀目标?
郎好想到这里,简直有些喜出望外了。
突然那马队中飞出十余枝羽箭,径向郎好等射来。
这是对少年方才四箭的报复。
郎好瞳孔紧缩,刚刚有些放松的心又缩成一团。
他对弓箭几乎已经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少年厉声急叫:“别动!”
郎好刚屈起的后腿如受电击,顿时收了回来。
比弓箭,他更相信这个少年。
少年迎着那十余枝羽箭,连续射出四箭。
郎好还是没有看清楚,这四箭到底是怎么射出的。
只看到对面十余枝箭才飞过半程,突然“啪-啪”四声脆响。顿时空中箭羽乱飞,散落在地上。
原来那四枝箭竟然被少年后发先至,凭空射落。
郎好的眼睛几乎都掉在地上了。
这是什么样的射术?
凌空射落对方的箭矢,而且后发先至。如此准头,如此劲道以及速度,就算是飞将军李广再生,也万万做不到这一点。
恐怕只有传说中曾经射落九个太阳的天神后羿才能做到。
这少年射术之精,之奇,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可是来箭有十余枝,就算被少年射落四枝,还有十余枝疾如星火,劈面而来。
郎好和郑小桃牢牢记着少年所说的“不要动”三个字。
他们选择信任。
信任这个少年。
因为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那十数点寒星贴着郎好和郑小桃,还有少年和小白龙的身体,“咻-咻”得落在地上。
箭羽剧颤,嗡嗡作响,可见来箭之疾。
郎好汗湿遍体,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可他发自内心感到庆幸。
原来有时候学会信任,敢于信任,竟然比生命本身更加宝贵。
因为信任,有时候可以保住生命。
他终于明白,少年之所以射落那四枝箭。是因为那四枝箭如果没被射落,就一定会射中他和郑小桃。
而之所以叫不要动,就是因为只要射落那四枝箭,其余的箭矢哪怕再疾再厉,也不过是贴着身体而过,有惊无险而已。
这少年不但射术震古烁今,而且对箭矢轨迹及落点的判断更是毫厘不差。所做所为已近乎神迹。
称其为箭神,亦当之无愧。
正在此时,少年突得冷笑一声,自腰间箭囊摸出一支长箭。
这次他动作很轻,很慢,所以郎好看得十分清楚。
然而那枝箭却很怪。
因为它很长,比一般的箭都长。
还很粗。
比一般的箭矢要粗一倍。
最关键的是,它的头很大。
大的出奇。
那长箭的箭头与其说是箭头,不如说是一个圆润的钝器。就象一把锤子的锤头。
郎好呆呆地看着少年把这怪箭搭在弓上,突然他手一晃,手上又多了一个火熠子。
原来那箭头上伸出一截引线。
只见少年晃动火熠子,引燃引信。
这是一枝火箭么?郎好呆呆地想。
少年突得抬高箭头,将那怪箭朝着天空高高射出。
原来他不是要射人的。
郎好看着那箭高高的飞起,带着一缕淡烟,划着弧线,一直飞到那群骑士的上空。
很高,很高。
火箭就算不要直接射人,可也不必射得这样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