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一推,小卿控制不住的跌坐在地上。
我翻开他的袜子看了眼,脚趾虽然冻僵了,肤色还是呈现出一片红色。
“皮肤发红算是轻度冻伤的现象,如果等到脚趾发青发紫或者发黑了,恐怕就要有截肢的风险。”
我按着这只不听话的小不点,先把他的两只脚搓热,再帮他把鞋子重新穿上。
轻度冻伤在体温回暖时,会出现难以忍受的刺痛。
许多成年人都忍不住大叫,还有索性把脚重新塞进雪里,麻利自己来减轻疼痛的。
小卿却紧抿着嘴唇,一个鼻音都没有发出来。
“能忍住不叫,是个小男子汉。”
确认小卿的脚没有大碍后,我赞扬的又搓了搓他冰凉的脸颊。
小纯在我怀里迷迷糊糊的呢喃道:“卿是所有小朋友里最勇敢的,一直保护着我……”
不知是冻伤还是羞涩,小卿脸蛋上那两坨红晕显得更鲜红了。
我把皮带放松到最后一格,这样系在腰间时,就可以让小卿的双腿跨进皮带里,让臀部坐在皮带上。
只要他用双手勾住我的脖子,我就算空出双手,也能稳稳的背着他。
这也是我能想出来的,唯一前面抱一个孩子,后面背一个孩子的方法。
小卿一眼就理解了我的用意,这孩子坚强在乎尊严,但最令我欣赏的一点是这孩子的能屈能伸。
他不愚忠、还具有孩童们很少具备的审时度势的鉴别能力。
这次小卿没有拒绝我背他。
麻利的爬上我的背后,在我耳边引言怪气的小声嘀咕道:“我不会谢你的。”
我心情打好,忍不住逗他,“一家人不用说谢。”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我的脚步也像是灌了铅,有些虚脱。
好在山下的人察觉大发生雪崩已经派出了专业的搜救队。
我们顺利得救,回到宾馆时,中山学院请来的医生护士都已就位。
我把两个孩子交到医生手中时,回头看了一眼那片险些埋葬我们雪山。
最后一缕金色的阳光正好从山顶落下去。
不知谁叫了一声,“看,是极光!今天的第一片极光!”
紧接着,漫天白雪上便被渲染成一片璀璨壮丽、千变万化的光景。
两只小不点也被眼前北极光的神秘和梦幻吸引,两张稍稍恢复了血色的小嘴不自觉的张开,似乎受到了震撼。
这一刻,我一直勉强撑着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两只小不点美好的脸孔也模糊起来……
彻底陷入混睡前,我仿佛听见有个铜铃般的稚嫩嗓音,紧张的喊道:“医生、医生!快来人救命!舅妈……”
我一定是听错了,小卿不会这么叫我。
可要是是小纯的叫的呢?
不,小纯和小卿的声音我还是分得清的。
小纯是弟弟,还没改掉说话拖音的习惯,所以小纯喊出的舅妈特别的软糯,听见的人就像吃了一团糯米。
而小卿,小恶魔们之首,说话和他那个大恶魔舅舅一样言简意赅,别说拖音了,连叠字都不会从他口中蹦出来。
这声舅妈如果不是小纯喊出来的。
那大抵就是我听错了吧。
嗯,就是这样,我一定是被冻坏了,出现了幻听。
“舅妈,你醒醒,医生说你再不补充能量,就要给你打营养针了。”
咦?
真的有人叫我舅妈?
我撑起沉重的眼皮,还没看清眼前的小不点到底是哪一个,*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针。
“诶呦!”
我疼的瞬间惊醒。
一个穿着护士服的金发洋妞熟练的手势好针管,对我得意的露齿一笑,说了一段挪威语。
见我眨巴着眼睛,稀里糊涂的没反应过来。
一个温暖的小小身体爬到我身边,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翻译道:“护士姐姐说你劳累过度,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多喝水才能康复。”
金发护士对着小纯比了个大拇指,推着医用车离开了。
看见小纯就这样坐在我身边,我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把小纯的十根手指和脚趾都检查了一遍。
“你哥呢?”
“卿!”
小纯对着门口唤了一声,小卿瞥了瞥嘴不情愿的靠近我。
我一把按住小卿热乎乎的身体,一通检查。
“谢天谢地,你们的手指和脚趾都在。”
冻伤最常见的部位就是肢体末端,所幸我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我再次重重的跌回床上,心满意足的长吁一口气。
神经放松后,我饿了一整天的五脏庙开始击鼓鸣冤。
见床头放了一盘培根土豆泥,想都没想就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我去!烫死我了!”
小纯对着我手里的土豆泥,用力的吹气,“舅妈,小纯帮你吹吹,就不烫了。”
“小纯宝贝,舅妈最爱你了。”
话音刚落,一道视线就像冰块似的落在我身上,似乎被这么盯着,空气都降低了不少。
见小卿冷着脸,一瞬不瞬的睨着我,我试探的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舅妈也最爱小卿了,你们都是舅妈的宝贝儿~”
小卿翻了个白眼,没有理我。
我心里乐开了花,换做从前,还没等我摸到小卿的头发,铁定就被这小恶魔一巴掌把手拍开了。
奇怪了,怎么好像还有一道野兽般冰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
又或者说,某道神秘冷酷叫人心底发寒的视线从我醒来之后就没有消失过?
“舅妈,啊~”
小纯肉肉的小手拿起一勺的培根土豆泥送到我嘴边。
我受宠若惊,感动的张开嘴,那种被当做猎物盯着的不适感瞬间抛之脑后。
这可是小纯宝贝亲自为我吃的饭,我一定要好好品味,一辈子都不可以忘记~
正沉浸在幸福中,小卿提醒道,“醒了就去拍照吧,你来挪威的目的不是陪我们,本来就是参加怎么剧组的角色甄选不是么?”
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小卿的头发,“小卿宝贝,谢谢你提醒我~”
“我才没有!”
小卿嫌弃的后退了好几步,顺手把剧组定制的那两件古装扔到我手里。
望着两个死里逃生的小不点们,我坦然的把古装放在一边。
“舅妈改变主意了,这次来挪威不工作,所有的时间都陪你们。”
两只小不点像是同时被踩到了尾巴,异口同声的说:“不需要!”
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一道冷冽却不失儒雅的磁性嗓音毫无预兆的从落地窗边的沙发处传了出来,“因为,我会照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