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飒爽,灵泉温热。
宗正晟无心同一只兔子玩这种小孩子把戏,见她不肯回头,就闭眼冥想起来。
然而掌心的触感却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他先是觉得掌心一沉,随后觉得她的兔毛似是顺滑了许多……
“宗正小白?”他试探着出声。
这兔子干什么了?
宗正晟心觉不安地抬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掌心的兔子早无踪影,眼前却是多了位薄纱附体的美人。
轻薄的纱衣一半浸入温泉,在水中飘荡浮沉;一半裹在身上,与肌肤纠缠摩挲。
美人似是没站稳,却又怕被他发现,因此只敢虚扶着他。
而他此时才明白方才为何觉得手心触感更加绵滑了。
他分明是把手放在了她——
宗正晟不禁喉结滚动。
他迫使自己挪开目光,结果反而撞见了少女慌张的眼神。
白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现了原形’的。
白娘子现形还得要雄黄酒呢!
她这怎么泡个温泉也能收获惊喜的?
问题是,要变也挑个没人的地儿啊!
当着暴君的面大变活人,老天这是嫌她命长吗!?
“嘤。”白荼忍不住委屈。
可她忘了自己此刻是人身,一切动作神情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
宗正晟莫名觉得透过她看到了那只兔子的影子。
他因此目光一凌,想起兔子,冷声问:“朕的兔子呢?”
白荼哑然。
这要她怎么说?
她要是说自己就是那只兔子,按照古代的封建迷信思想,她还能活命吗?
比起多说多错,白荼决定佯作哑巴。
见她不说,宗正晟开始步步逼近。
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分毫,男人的手搭上她细嫩的脖颈:“那换一个问题,你是谁?为何在此?”
白荼顿时慌了神,想推开他,却又在碰到他的那一刻猛地缩回手。
这,这暴君还没穿衣服呢!
她小脸红红,突然觉得有些热。
然而下一刻,宗正晟见了她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模样,却误会了她的意思。
他冷笑一声,倏然收紧手中力道:“或者说……是谁派你来勾引朕的?”
骤然传来的窒息感,让白荼打消了一切旖旎的心思。
求生的本能让她双手并用去掰他的指节。
然而男人丝毫未动,甚至单手便能将她整个提起。
白荼渐渐绝望,直至此时她才明白,所谓暴君并非徒有虚名。
眼前的男人,要她的命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
就在此时,竹林外李公公扬声提醒:“陛下,您今日已在灵泉内待了半个时辰。”
宗正晟猛然回神,突然松开白荼,暗道糟糕。
白荼一阵天旋地转,等回神却发觉只剩自己伏在岸边。
哎?
人呢?
又不是急着上路,这就不管她了?
她心中满是迷茫,后知后觉自己现在或许应该赶紧开溜。
万一一会儿暴君又折回来了呢?
好不容易爬上了岸,白荼望着自己几乎透明的一身薄纱,陷入沉默。
想到他刚刚那句“是谁派你来勾引朕的?”……
“靠!狗男人!”
呜呜呜原来不是暴君吃了几吨的中二台词,而是自己真的差不多被看完了啊!
白荼后知后觉环住自己。
她一边自闭一边想自己这副模样可怎么逃出去。
而不等她想明白,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而后,岸边多了一只小白兔。
而白荼再度吐血。
“你他喵的怎么还会变回来啊!那你刚刚把我变成人干什么?”
兔兔晕晕。
有没有人,能给她解释一下这玄幻的一天?
……
殿内。
临时抓来的几个农户排排站着。
内侍抹了把汗,暗道幸亏他脚程快赶上了。
内侍战战兢兢道:“陛下,这些都是养过兔子的农户,不过这专门给兔子治病的……还正在找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
宗正晟想起那不知踪影的兔子和谜一般现身的女子,心头烦闷。
“不必找了。”言毕,宗正晟又看向那些人道,“你们也都回去吧。”
内侍在一旁茫然:“啊……那?”
李公公看出帝王的心情低落,忙使眼色:“还不快送走?”
那些农户自然是忙不迭的跟着离开。
然,殿内却还有一漏网之鱼。
宗正晟这时才瞧见那不争气的将军府小公子。
“这是?”宗正晟蹙眉。
他是对此人嫌弃了些,却也没有处罚的意思,这人过来作何?
“陛下!”不等内侍解释,那小公子就自己忙道,“陛下莫要怪他们,是我求着来的!”
李公公在一旁瞥了眼这位不知礼数的将军府小公子,轻咳一声。
来人愣愣,而后神色恍然,行礼道:“庶民魏子荣,家父乃是镇远将军,此来是……”
话至一半,他便神色不自觉松散开来:“听闻陛下要养那只兔子,恰逢我对兔子颇有研究,家父总让我在陛下面前多加表现,我一想,这不是机会来了!”
听了他这话,先不说帝王如何,李公公先是哽住。
这小公子莫不是个傻的?
把镇远将军给卖了个干净不说,还往陛下枪口上撞?
陛下赶走农户在前,他怎么就看不出陛下已然不感兴趣此事?
宗正晟抽了下嘴角,长袖一挥,留下一声:“如是,那便滚吧!”
那兔子消失时连根毛都没留下一根!
他又何必再为她劳神费心?
然而魏子荣却误解了,忙为自己正名:“陛下!射艺方面,我的确甘拜下风,不过这养兔子,我可是专业的!”
说着,魏子荣还递上个巴掌大小的本子:“陛下您看!这是我总结的养兔指南!不是我夸大其词,用过的都说是‘一本在手,养兔不愁’啊!”
李公公看他毫无收口之意,连忙打断:“魏公子,慎言。天色不早,您还是快些回将军府吧。”
“啊?那这……”魏子荣捧着手中的养兔指南,神情蔫儿了下去。
然,就在他缩回手将要放弃时,头顶却传来宗正晟的声音:“册子留下,你,可以走了。”
魏子荣的目光霎时亮了起来。
然后重新雄赳赳气昂昂起来:“多谢陛下赏识!这就走,我这就走了!”
宗正晟不耐地摆摆手,扭头瞥见那册子,却迟疑起来。
兔子都没了,他留下这册子作何?
他抿起嘴唇,掩耳盗铃般对自己道:“朕这么说,是为了打发他走。”
李公公下意识点头,随后愣住。
陛下这是在给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