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
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小雀的叫声也逐渐温和起来。
白荼却全然没有心思听言生讲话了。
“抱歉，他在找我。”白荼的心思已经全部跑到了宗正晟身上。
言生动了动指尖，却终究未有半分挽留。
他最后也只是叮嘱道：“我所言句句属实，神女大人早日做出决定，才能早日摆脱如今的困境……”
白荼随意应了声，很开就冲出门外。
可哪里还有宗正晟的身影呢？
白荼于是有些慌乱，去找老者，却发现老者如旧坐在竹藤椅上，就像是从未离开过。
白荼不得已上前问询：“先生，刚刚公子可是来过？他如今……”
话音未落，就如同那日一样，从屋内走出一个人影。
不同的是，今日他身着青衫，茂林修竹，多了些明朗。
白荼顿时心虚起来：“……你在这儿啊？”
“我正要找你。”宗正晟看着一切如常，似乎方才她在屋内听到的谈话并不存在。
他唇瓣民成一条直线，面色看着有些冷，但语气却是尽量温和的：“饿了吗？跟我回去吧。”
白荼见此模样，愈发觉得他说不准已经猜到了什么了。
可他不问，白荼也不知如何说，只能先仓促应声：“嗯……”
这一路上，难得变成了白荼话少，宗正晟反而成了那个一直提起话题之人。
“魏子荣方才又送来了新的兔粮，你可要试试？”
“好啊。”白荼心不在焉，却也不会拒绝。
过了一会儿，宗正晟又道：“庄子中过两日要举办活动，你可要去凑个热闹？”
“……到时候再看吧。”
“……嗯。”
两个人于是又陷入缄默。
宗正晟从来没觉得提起话题这么难，似乎不管说什么，都说不到三句二人就会无话可说。
直到门楣近在眼前，他才能再开口说一句：“……到家了。”
白荼于是恍然回神：“这么快……”
说完她抬眼看向宗正晟，才发现他似是盯着自己许久了。
那沉沉的目光，与他今日的青衫并不相衬。
白荼慌乱收回目光，这回却不是害羞了，而是有些无措：“你看着我做什么？”
“……今日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吗？”宗正晟想要状似不经意，但问出口时，却连跨越门槛都忘了，反倒是看着多了些刻意。
白荼低着头小步走着，开口的时候莫名头皮发紧：“趣事也有啊……比如小雀今日就……”
她话音一顿，发现身边没有人，扭头就发现宗正晟竟然还在门外。
见她望过来，宗正晟才跨越门槛，走近问：“小雀今日怎么了？”
白荼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也不知自己心虚个什么劲，但就是觉得宗正晟每句话都意有所指。
她深吸一口气，换换脑子道：“今日有几个小屁孩让小雀不要跟我一起玩，小雀就对他们凶……”
“你不知道，小雀凶起来可好玩了，它本就只有半边羽翼丰满，扑闪着翅膀看着倒也没有多少威慑力，反倒是有几分滑稽。”
“但小雀咬人可疼了呢，那几个小萝卜头被啄了之后，甚至哭了一个呢……”
白荼说到有趣之处，忍不住笑出声来，结果扭头一看，就又对上了宗正晟平静的目光。
她的话似乎未曾打动他分毫。
“……九卿？”白荼已经许久没有叫过他这个称呼了，此刻开口，仍觉得有几分青涩。
宗正晟也不知听没有听进去，总之是收回目光道：“是挺有趣的。”
白荼抓了抓脑袋：“……好吧。”
他看着哪儿像是觉得有趣了啊？
他就怕把自己对此不感兴趣写到脸上了好不好！
素来会哄暴君的白荼，今日却也手足无措起来。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影子前来，神情严肃道：“公子，人抓住了。”
宗正晟的神情这才有了变化，转而对白荼道：“我离开一下。”
白荼在一瞬间心提到了嗓子眼。
谁被抓住了？
总不能是言生吧？
她努力佯作随意问：“什么抓住了？谁啊？”
“……一些误闯庄子的人。”宗正晟说得含糊，并不打算同白荼多说的模样。
白荼只能泄气，而后忧心忡忡地一个人待在小木屋。
她也不能肯定宗正晟一定听见了什么，可许多时候就是一种直觉。
她明显感觉得到，宗正晟今日看向她的目光带着不对劲，他平日里说话也喜欢盯着她看，但那是一种认真的目光。
而今日呢？他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这样就能够把她抓牢一样。
“哎……”白荼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他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得不到答案的感觉让白荼格外烦躁，就连魏子荣新送来的兔粮也没有心思品尝。
最后得以抛开心思，还得益于这段日子白荼太容易犯困了，自后混混沌沌睡着了，这才没有去想言生与宗正晟。
“咯吱……”
等宗正晟推开门时，就看到白荼靠在椅子上，微微拧起眉头睡着的模样。
他定定看着她，仍旧能够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味。
这似乎确定了宗正晟的想法。
这是言生身上的味道。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宗正晟笑了一声，眼底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知道言生肯定不是来云烟山庄避暑的，言生的目的素来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将白荼带回星云国。
那白荼呢？
她是何时与言生接上头的？
宗正晟回想起上回，白荼在云城的街道上，看着他，目光带着忧虑道：“如果……我不想做你的兔子了，你会怎么办？”
是不是从那时开始，白荼就已经开始考虑着离开自己了？
宗正晟将一旁的帘子拉上，想让她睡得更安稳些，却不料就此吵醒了白荼。
“唔……”她朦胧着双眼，嗅了嗅，发现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铁锈味。
这个味道刺激着白荼的味蕾，瞬间就让她联想到了潮湿阴暗的地牢，里面凝固不化的污血。
白荼所有的瞌睡在此刻都没有了。
宗正晟的身上怎么会有血腥味？他总不能是去找言生打了一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