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天还未明。
眼看暴君就要去上朝,兔兔不放心地追了一阵。
宗正晟停下脚步:“怎么,你要跟着?”
兔兔停了下来,倒是不上前了,却也不说走。
最后,还是宗正晟先一步妥协:“罢了,你上来。”
暴君微微蹲了蹲,将手放低。
白荼眨了眨眼,这是要带着她去上早朝吗?
她虽然没敢肖想过,却的确有好奇过真正的朝堂是什么模样来着……
既然你都这么邀请我了,我就不客气了!
是你先邀请我的哦!
兔兔兴奋地蹦了上去,然后乖乖窝在暴君手心,美滋滋得欣赏着沿途夜景。
——说是夜景,实际就是乌漆嘛黑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而朝堂之上,众臣可就惊掉了下巴。
镇远将军没沉住气,失口道:“陛下这是……?”
这怎么带了只兔子来上朝?
若说贪图享乐,历史上更荒淫无度的昏君也比比皆是,可陛下素来勤于朝政,今日怎么突然转了性?
要说突然,倒也不算,毕竟自从陛下养了只兔子,就听闻陛下与这兔子形影不离。
可谁能想到,陛下不仅容忍这兔子无法无天,还同一只兔子平分龙椅呢!?
宗正晟见状横眉:“怎么?你们是看上了朕的兔子?”
他虽带着宗正小白,却也是因为她刚解完毒,担心她万一毒素未曾消除干净,到时候又生变端。
一只兔子而已,还能妨碍他上朝了?
“陛下,朝堂乃肃静之地,这兔子……实乃不妥啊。”镇远将军不愧与魏州魏子荣二兄弟是一脉相承,这撞枪口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这时候知道朝堂肃静了?
“诸位在朝堂之上公然商议后妃人选时,可曾想过朝堂肃静?”宗正晟淡淡道,“还是说……你们怕一只巴掌大的兔子泄露我国军机要务!?”
一时间,众臣跪倒一片。
陛下,他们莫说没有这么以为,便是有这个胆子想这些,也不敢说出来啊!
而提到选妃一事,众臣更是有苦不能言。
这分明是为了陛下传宗接代着想,怎么陛下反而像是那个丝毫不上心呢?
镇远将军额前也渗出冷汗,忙道:“臣、不敢!”
宗正晟满意地收起周身冷气,这才算可以开始如常的早朝。
众臣也全当没看着龙椅上那只白团子。
“陛下,几月前的水灾后续建设已初见成效……”
“陛下,星云国那边……”
而见证了暴君如此霸气侧漏的一面的白荼,此刻已经呆住。
兔兔懵圈。
她好像一时间成了不得了的人物,啊不人兔,也不对……总之就是突然与祸国妖妃有的一拼了呢!
你看看这力排众议的魄力!
暴君好像有一丝丝小霸道呢,兔兔捂脸。
……
御书房内。
宗正晟的目光在一排排典藏古书上掠过,脑海中回想起今日早朝提及的事。
“陛下,星云国那边传来国书,说是要派使者来访,意为两国交好。”
“这星云国自百年前起,虽与我苍月国互不侵犯,边境上却也少不了时常摩擦,何时起了交好之意?”
“许是见我苍月国日益强盛,心生朝拜之意呢!”
宗正晟轻哼一声,心觉可笑。
心生朝拜之意?
这两年星云国风调雨顺,百姓富裕,国力充足,哪里像是要朝拜苍月国的模样?
魏州的话在耳畔响起:“臣猜测,这毒很可能是从异族传来的。”
异族,异族,这最大的异族,可不就是星云国人。
宗正晟想起昨日在映雪匕首上看到的图腾,心生烦闷。
他是在哪看过这个图腾呢?
宗正晟干脆决定先将脑海中记住的画下来。
白荼这还是第一次看暴君画画呢,顿时支起脑袋,目露期待。
“唔……”
白荼本是兴致勃勃来着。
但不过多时,兔兔就晕了,这一根线绕来绕去的,画的是什么鬼画符啊?
果然人无完人,暴君嘛,自然也不会样样精通。
宗正晟还不知自己被小瞧了画技,专心于回想映雪身上有的细节。
“匕首,香囊……”宗正晟闭上眼睛回想昨日的经过,除却这些,还有什么呢?
那个姑娘虽然是在隐藏自己的身份,可一个人的身份可能会被任何一个动作或随意的一句言语暴露。
她必然也不可能将自己藏得严密。
而白荼眼看暴君那一团乱麻到最后汇成了一个繁复的图腾,也心生诧异。
还有旁边那荷包画的……怎么这么眼熟?
看到最后,白荼才恍然,这暴君画的……可不就是昨日漂亮姐姐身上的物什?
她脑海中回想起昨日映雪扭头挑衅的那一句:“我?”
彼时,她腰间挂着的刀鞘上,可不就有这么一个图腾?
还有这个荷包,就更是一模一样了!
靠!
她看他一脸正经,以为在画什么千古流芳的传世之作,结果他竟然!
兔兔的心顿时碎的稀里哗啦,觉得自己之前的感动和愧疚都白白浪费了。
这狗暴君就是个大猪蹄子!他他他……
她说呢!他怎么朝堂之上提起什么后妃,搞了半天,这是想让漂亮姐姐进自己的后宫了?
“哎……?”宗正晟画至一半,突然发现砚台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呢?
扭头一看,那正煞费苦力地推着砚台的,不是宗正小白又是谁?
宗正晟一把将她揽回来:“别添乱。”
今早还分外乖巧的模样,怎么这一眨眼,就又不肯安分了。
兔兔扭了扭身子,扒拉着案几边沿,不肯动弹。
臭暴君,她添什么乱了,耽误他回想小姐姐身上还有什么标志性的物品吗?
白荼气不过,用兔爪子沾了点墨水,画个圆打个叉,四周再点上几个点。
一个简单的乌龟王八蛋就此诞生!
她宣布,从今以后,这就是暴君在她心中的形象了!
兔兔哼了声,目光挑衅。
“呵……”宗正晟轻笑一声,认出兔子画的是什么后啧了声,“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种能耐。”
兔子也会画画?
她这又是跟哪儿学的?
宗正晟心觉奇怪,可内心里却又不意外,这只兔子本就在许多方面都像极了人。
宗正晟于是思索,既然如此,他是不是也该对她要求多一些?
比如什么六艺经传、诗书韵律,都该让她试着学学?
白荼全然不知暴君的突发奇想,还沉浸在洋洋自得中。
她能耐可多着呢,画个小乌龟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