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晚上飞翎肯定整夜不休不眠的想办法跟我们讨价还价,明天早晨见了面她立马就会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呵呵,让她好好想吧,咱们该好好睡喽!”瑞芗乐滋滋的说完,扯过被子盖在自己和夫人身上,然后熄灭了灯。
恰如他所说,此刻飞翎毫无睡意,而是斜倚在床上细细分析夫人和瑞芗究竟能够做出多大程度的让步,同时她还猜测明天见面后夫人和瑞芗会说些什么,自己该如何应对反驳。
此刻夜幕深沉,南部大地上无论是身处蒙亢部落月英宫的飞翎,还是在银莲山河谷的夏丹先生,以及离开贝镜湖畔正在向南走的五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诺邦、莫小五。然而身在北方佗城的曾醉墨,此时心里依然挂念着莫小五,但是却得不到丝毫消息。
就在刚才,曾醉墨梦见莫小五躺在一望无际的沙滩上,面色蜡黄、嘴角流血,还不住的念叨着“水、给我水,我想喝水……”
曾醉墨想喂他喝水,可是咫尺之间却怎么也不能把水瓶放在莫小五嘴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干渴而死。情急之下,睡梦中的曾醉墨万分着急一下子醒了过来。
当她意识到刚才只是梦境中,这才抹了把满脸的汗珠,稍缓片刻后打开床头灯看看表,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钟。
噩梦醒来,心境却久久难以平复。曾醉墨倚在床头闭上眼睛漫无边际的猜测莫小五和五全可能遭遇各种险境,结果却把自己搅扰的心绪难平。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心头大患姑姑曾晓娜。
佗城西南方向五六十公里远就是高峰耸立的半佗山,此刻,山间别墅里一盏灯发出刺眼的光芒。
杨瑞峰和曾晓娜在这栋小楼里黑白颠倒,从午后两三点钟一直睡到现在,刚刚醒来的杨瑞峰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坐在大客厅的沙发上吸烟喝茶,身穿睡裙、长发凌乱的曾晓娜端着果盘和牛肉片放在杨瑞峰跟前的茶几上,接着倒了两杯红酒。
“给我来杯白酒,哎,啤酒也行!”杨瑞峰瞥了她一眼,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行,好的。”曾晓娜立刻答应,拿来白酒给他倒满了杯。看样子,俩人准备边喝边聊、彻夜长谈了。
“老杨,等天亮了你带我去趟佗城,咱们到银行办一下转账手续,把我的全部存款给你吧。”曾晓娜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看着杨瑞峰低声说。
“呵呵,不心疼,舍得了!”躺在沙发上的杨瑞峰不置可否,笑嘻嘻的嚷嚷着,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
“这里只有你和我,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懂我的意思,好好说话行不行?”曾晓娜耐着性子说。
“把存款全部给我,让我放你走,是这个意思吧?”杨瑞峰坐起来叼着烟卷大声问,其实是明知故问。
“嗯,这还用得着说嘛。”曾晓娜轻声嘀咕着回答他。
“你是佗城大名鼎鼎的有钱人,身价数十亿!说实话,我杨瑞峰穷了大半辈子,甭说给我几亿、数十亿,就是给几百万块钱也会美的睡不着觉。可是、可是放你走了,我怎么跟你侄女曾醉墨怎么交代啊?”杨瑞峰一边说着,一边叼着烟卷摊开双手。
“假如我这一大笔钱对你有吸引力,那么你肯定有办法应付曾醉墨。再说了,实在没办法了,还可以一走了之嘛!手里拿着这么大一笔钱,到啥地方不都是吃香的喝辣的,过快活自在的好日子。”曾晓娜声音急切的劝她,也算是尽最大的努力救自己。
“我和你之间无怨无仇,不会害你,所以别着急也不用怕,咱们再等等,看看曾醉墨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杨瑞峰慢条斯理的念叨着。
“曾醉墨能有什么变化?你啥意思?”曾晓娜一时间没听明白,所以急急火火的追问。
“我的意思是就在这里安心住下来,等过一段时间看看你侄女会不会放过你。”杨瑞峰敷衍的回答。
“她已经吩咐你找个机会害死我了,怎么可能改变主意啊?”曾晓娜急咧咧的问。
“曾醉墨的确是这样吩咐了,但是她手无缚鸡之力,绝对不会亲手害你,只能让我来做。我可以想办法拖延不办,这样你不就安全了嘛!”杨瑞峰扯来扯去,就是想稳住曾晓娜,以免她绞尽脑汁的想办法逃走。
“老杨,你别敷衍我,今儿给我说句实话,究竟打算不打算帮我?”曾晓娜似乎看透了杨瑞峰的心思,所以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然后呆呆怔怔的盯着他等待回答。
“还是那句话,你侄女曾醉墨不放过你,我可以帮你拖延,但是想让我放了你,一走了之,不可能,我办不到。”杨瑞峰总算是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其实这个答复和没说一样,因为杨瑞峰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曾晓娜听完这句话,用怨恨的眼神瞅了瞅他,随即扭头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幕一声不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脑子里忽然间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难以抑制,迅速膨胀。
“你也有难处,我不强求,既然这样咱们就痛痛快快的喝酒吧。我说不定那天就魂归西天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喝一杯,痛痛快快的喝!”曾晓娜佯装苦笑大声说着,倒了杯酒亲手递给了杨瑞峰。
“想开就好,喝,大口喝,醉了既没有烦心事儿也不会犯愁。”杨瑞峰一边嚷嚷一边端起高脚杯大口喝了下去。
曾晓娜瞅着杨瑞峰仰头喝酒的时候,迅速端起酒杯放在嘴上,却把酒悄没声的倒在了地板上。杨瑞峰没有察觉,撂下酒杯抹了抹嘴巴呵呵一笑。
“来,吃点水果,接着喝。”曾晓娜说着把果盘放在杨瑞峰面前,又手脚麻利的给他倒满了酒。
两人深夜对饮、推杯换盏,一杯杯红酒和白酒很快喝进了肚子里。没多久,杨瑞峰脸色泛红露出醉意,曾晓娜一次次把红酒倒在地毯上、毛巾上,但是却佯装醉态吆三喝四的劝杨瑞峰继续喝。
与此同时,她的侄女曾醉墨坐在距此五十公里外的家里,同样独对黑夜发呆。一向平和优雅的她现在却脚蹬茶几,长发凌乱、紧皱眉头、眼神冷峻。
“十一点,不算太晚。”她看了看对面墙上的表,小声嘀咕着拿起电话拨出了杨瑞峰的号码,但是却没人接听。其实杨瑞峰的手机就放在距离他几米之外的沙发上,因为设置成了振动模式,听不到来电铃声。
曾醉墨以为杨瑞峰睡了,没有多想,也没有继续拨打他的号码,而是悻悻的走回卧室躺在大床上,仰脸朝天继续胡思乱想。
五十多公里外的山间别墅里,杨瑞峰刚刚又喝了杯白酒,曾晓娜依旧趁他大口喝酒的那一瞬间,把自己杯子里的红酒洒在地毯上。
“我告诉你,啥都别想,过一天算一天,只要我杨瑞峰不动手,你就能安安稳稳的活着,呵呵,你说是不是啊!”杨瑞峰醉了,可是他依然不忘稳住曾晓娜,吆三喝四的喊着叫着,一会儿又歪歪斜斜的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曾晓娜看着他酣然入睡,东张西望一番后甩掉高跟鞋踮着脚尖走到杨瑞峰身边轻声喊着“老杨、老杨,你醒醒!”恪守杨瑞峰不光没有应声,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曾晓娜的笑脸瞬间狰狞可怕,她飞快的扯下长长的丝袜帮助杨瑞峰的手腕和脚腕,然后手脚麻利的扯断电话线,一手拎着皮包一手拎着高跟鞋,迅速跑出一楼客厅闯进了漫无边际的黑夜。
她虽然明明知道杨瑞峰不可能追出来,但是心里依旧慌乱不已,站在别墅大门口略微迟疑片刻后,马上沿着蜿蜒起伏的盘山路逃跑。她心想,这样走下去,到了佗城就重归自由了。
跑出去几十米后,路上的石子和砂砾咯的脚生疼,她才顾得上穿上鞋子大步流星的往北走。
就在曾晓娜仓皇出逃的时候,远在佗城家中的曾醉墨烦躁不安的从床上爬起来,草草梳理长发穿上衣服,出门驾车离开了别墅区。银灰色兰博基尼快速驶过空无一人的大街,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南方向的山间别墅驶去。
与此同时,本来醉卧沙发上酣然入睡的杨瑞峰忽然间嘿嘿一笑,做起来反转手腕三下两下就挣脱开,然后迅速冲出门向盘山路左右两边张望。
尽管实在夜里,可是几百米外曾晓娜的身影依稀可见,甚至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发出的清脆响声。
杨瑞峰沿着的路边树丛大步向前走,紧紧跟着曾晓娜,却不追上去抓她。因为他知道曾晓娜想去佗城,必须途经深不可测的飞声峡谷,跟着她走到那儿只需轻轻一推,曾晓娜就会命殒人迹罕至的谷底,他杨瑞峰也就算是完成了曾醉墨交给的任务。
午夜时分的山间凉风习习、寂静无声,曾晓娜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有没有人追来,但是始终没发现与她相距百米的杨瑞峰,于是渐渐放缓脚步。
躲在路边树丛中的杨瑞峰也慢下来,与曾晓娜保持距离并始终紧盯着她的背影。随着时间推移,曾晓娜越走越远,相向而来的曾醉墨此时距离飞声大峡谷还有一公里,深知这段路凶险的曾醉墨渐渐放缓速度。
她只想跟杨瑞峰说一会儿话,谈谈去诺邦寻找莫小五的五全大叔,等天亮再返回佗城上班,根本没有料到几分钟后恰巧碰上无比惊险的那一幕。
没多大会儿曾晓娜走到了峡谷边沿上,忽然发现数百米外刺眼缓缓靠近自己的车灯光。慌乱中,她躲进了山路右侧的树丛中,紧张兮兮盯着越来越近的车。
与此同时,杨瑞峰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车,他误以为是来接应曾晓娜的,于是狂奔百米把她从山路右侧的树丛中揪出来,不顾曾晓娜哀嚎尖叫,把她推向了山路左侧的飞声峡谷边沿上。
就在曾晓娜即将殒命山崖的那一刻,驾车而来的曾醉墨接着车灯看到了他们俩的身影,于是迅速刹车停下来,情急之下大喊着“杨叔叔,我、我来了!”
“醉墨,你来做啥?”杨瑞峰闻声扭头看见曾醉墨,惊讶万分的大声问,同时仅仅揪住曾晓娜的头发和衣领,以防她挣脱反抗。
“你、你这是打算……”曾醉墨当然知道杨瑞峰想做什么,但是看到浑身颤抖、嚎叫求饶的姑姑,禁不住明知故问。
“你姑姑刚才一个劲儿劝我喝酒,打算灌醉我之后逃跑,殊不知我杨瑞峰早就看穿了她的意图,就佯装喝醉躺在沙发上睡觉。这不正打算把她推下去,咱们从此就安宁了。”杨瑞峰语气冷冷的回答说。
尽管曾醉墨对这个蛇蝎心肠、飞扬跋扈的姑姑恨之入骨,也曾无数次发誓想尽一切办法让她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此刻看到姑姑曾晓娜可怜兮兮的求饶的模样儿,一时间犹犹豫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论有多少恩怨,曾晓娜毕竟是曾醉墨的亲姑姑,此刻必须等曾醉墨点头同意后杨瑞峰才能把她推下山崖。
但是看到曾醉墨迟疑犹豫,似乎难以决断,杨瑞峰只好牢牢抓住曾晓娜,同时盯着曾醉墨,等待她的吩咐。
“醉墨、醉墨,我想活着、我错了,千万别害我啊!今后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搅扰你了……”曾晓娜扭头看着侄女曾醉墨,凄苦绝望的连声哭喊。
“你永远不会真心认错,而是死到临头怕了!”曾醉墨忽然指着十米外的姑姑大声呵斥。
“我,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我狼心狗肺……”曾晓娜哭喊着。
“只要让你活着、给你自由,你就永远不会放过我。而我只能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时时刻刻提防着你,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你害死。假如我现在大发慈悲,说不定那天就会死在你的手里。”曾醉墨马上打断她,继续厉声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