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吗？当年在青宿殿内，大臣们都让我娶亲，说这是你的恩赐。”
季北川帮她拔着橘子。
淡雅的清香，让她孕吐过后能好受一些。
她闭着眼睛安静地听着。
他饶有兴致地不断再回忆，“可是你第二天就把这些有意攀附的世家女子都请到了城外的古寺中修习。”
“还美其名曰地说，是为了让我挑选出更好的妻子。”
季北川笑得很开心，他的记忆似乎早就已经停在了那个时候。在没有她的这几年，日子是空白的。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后来竟有人说我是断袖。”
他无奈摇摇头，把一个个拨好的橘子放在旁边，方便她伸手去拿。
盛星回完全不搭话，但是也不拒绝他的好意。
“不过那样也好，用这样的身份就能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甘愿被人污蔑，被人误会。”
终于，她睁开了眼睛。
眼底写满了质疑，连同声音也充斥着犹疑，“为了在为身边？”
“不单是完成我母国的任务，更是为了你。”
“为了我？”
盛星回听过很多次，他说对她的情谊。要不是因为从前没有片刻感受过，她也不会到现在也不敢相信。
季北川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情绪。
摇着头无奈笑到：“是我掩藏的太好。”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即便身居国师之位，也是一个从市井爬上来的人。”
“我的身后没有强大的背景，更没有可以依附的人。我只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他紧盯着盛星回的双眸。
似乎想要用眼神，再告诉他自己的情感。
这一回，盛星回并没有回避他。
而是第一次选择去直面他从前不曾说出口的情感。
听着他再继续，“你既是我的目标，也是意外。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你付诸真心，更会伤害你至此。”
“我不能告诉你对你的情感，不仅仅是因为朝中权利的复杂。更是因为我害怕你知道后，会像如今这般。”
“还好你没有告诉我。”
盛星回自顾感叹。
随后，她将视线放到了远处。
天已经黑了，古宅的一切都是按照避暑山庄来设计的。就连这光线，似乎也不曾变化。
从这里看，能看到鲜少出现的星辰。
印在黑天之上的点点光亮，让她想起了过往的种种。
她并不是忘记了，只是一回想起来，皆是不开心的事。
所以，她想干脆逃避。或许能让她重新生活。
只不过盛星回怎么都想不到，即便是换了一个身份，重新开始一个人生，她好像仍然没有摆脱掉曾经的一切。
没能摆脱掉那个让她失去一切的男人。
“我一直将你当成朋友，若是你戳破这层关系的话，恐怕……”
季北川却摇摇头，否认了她的想法。
“但我现在尽是后悔。若是当初就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或许我会放弃掉一切。”
“像现在这样，带着你远离凡尘俗世。”
盛星回没有再回应什么，只不过他的眼睛里都写满的不相信。
是那种无论季北川如何争取，她都不会相信的眼神。
两个人又聊起了从前的一些事，直到天色渐晚，季北川才不舍地离开了偏院。
她依然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感受着晚风从她的面颊上轻抚而过。
突然，她听见有脚步声在靠近。
“怎么又回来了？还没聊够嘛？我今天累了，明日再聊吧。”
“你们，挺开心啊。”
这个声音落在地上的时候，仿佛结了霜。
蒋煜踱步走来，脸上冷的像冰山。
他冒着各种困难，以为盛星回有了什么危险。没想到，她竟然是跟别的男人在追忆过往。
到底是自己多情了。
以为盛星回跟他有了夫妻之实，应该是把他放在心里了。
谁知道，她跟别的男人也可以这样。
盛星回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满脸惊喜，“蒋煜，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应该是不希望我出现吧。”
他默然地甩开了那双手，好像是甩开了什么肮脏的东西。
她瞬间领悟到了什么，赶紧解释，“不是你想象的这样，我跟他什么都没有。”
“我以为你是受伤了，所以拼了命地想要来见你。”
蒋煜冷哼一声，满脸嘲讽。
“没想到，我只是看清楚了，在你的心里，我不过是一个小丑。”
“一个自以为是的小丑。”
盛星回眉头紧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误会了。”
“我跟季北川真的不是那样……”
她有些无力，自己何尝不是拼了命地想要离开这里。
只不过现在身子有孕，她得更加谨慎。
“那你说，你是因为什么，跟他和颜悦色说话的？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的企图吗？”
”还是说，你知道，却放任着他对你好。因为在你心里，我跟他都一样。”
“都是供你驱使的人而已。”
盛星回愤怒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为他做的这一切，到头来竟然是被他怀疑。
就算是他误会了刚才的事情，也该想想这一年多里发生的，经历过的事情。
怎么能怀疑她？
盛星回刚要开口，突然季北川 冲了进来。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拉着盛星回，把她拉到自己身后，两只手紧紧护着她的小肚子。
把人护好后，他厉声斥责对方，“蒋煜，你想干什么？”
那模样，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
季北川的样子，像极了老鹰护小鸡。
只是蒋煜一瞬间就联想到了私人医生来访的目的。
他的视线，渐渐看向了盛星回的肚子，怔了几秒后，冷然问道：“你怀孕了？”
蒋煜的震惊没有持续几秒，接下来的就是怒火和怀疑。
“你竟然怀了他的孩子？”
“蒋煜，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什么时候……”
他可以怀疑她的做事方法，但是怎么可以怀疑她的清白。
盛星回既愤怒，又无奈。
可更多的，是伤心，“你怎么可以怀疑我……”
心如刀绞的感觉，让她的小肚子也跟着痛了起来。她整个人只能无力地依靠着季北川。
而更令她难过的，是蒋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