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看着从考场轻松走出的莫巧笑,脸上依然布满了甜甜的笑容。
“考的怎么样?”
“还行,正常发挥,估计上个省内一本师范问题不大。”
“那就行。”
“怎么着?听你的语气挺失望啊?”
我是有点失望,干嘛非得死奔着师范去考啊?奔着985、211去多好。
莫巧笑想当老师,这个我一直知道,山东的师范本科师范也就那三家,两家在济南,只要不是孔林师范就好。
在心理学上有一个说法,叫“墨菲定律”,最终莫巧笑还是被孔林师范录取了。
老莫借口不敢跑高速,让我送她去学校,把她送到宿舍,帮她收拾好行李和床铺,看着抱怨宿舍没有公用电话的她,我掏出一个用彩纸包装的小礼盒递给她。
“呐,开学礼物,正好可以用到。”
“是什么?”
在同宿舍另外两个新同学好奇的目光中,莫巧笑打开礼盒,一个小巧的红色诺基亚8310静静的躺在里面。
“太给力了!这下打电话就方便了!”她欢呼道。
“我电话存到里面了,平时多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
(14)
孔林师范门口有一家生意非常冷清的书店,我把它盘了下来,用一个星期的时间装修了一下。
东野找的南方工人非常专业,重新定制了书架,还在角落里摆了几张咖啡桌。
我喜欢这个位置,坐在沙发上能够正好看到学校的大门。
就像当年用小镜子偷看她一样,在这里,如果她出校门,我就能看到她。
第一个星期,电话没响,莫巧笑和同学出门了两次买东西。
书店生意果然不行,隔壁开了几家网吧,生意火的很。
反正也不图挣钱,就这样吧,每天看看书,听听歌,挺好。
老爸给我寄了几个cd盘,有一个叫《一定有你》专辑里面的歌很好听,好像是两个清华的高材生,真厉害。
(15)
生意很冷清,店里只有两个小姑娘在看书。
无意中发现有本《鸡尾酒调制教学》,里面有一款叫做“情人的眼泪”,还带着一个挺忧伤的故事,反正也无聊,学一下。
东野带了个带了个老乡来,听说是他在湾湾成功大学时的老师,也带着眼镜,让我称呼他菜先生,我总觉着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我正在尝试调酒,随手将杯中的正在燃烧的威士忌倒掉,招呼他们先坐。
“喝什么?”
“随便。”看样子菜先生对书比较感兴趣,背着手在书店里转。
东野悄声说蔡先生闲暇时喜欢鸡尾酒和咖啡。
正好,“情人的眼泪”就是用威士忌加咖啡调制的,我还能练手。
煮咖啡、温杯、倒威士忌酒、烤焦糖酒、接着倒咖啡、再注入奶油。
闻到咖啡和酒精的香味,蔡先生也被吸引了过来。
“咦?你是不是莫巧笑的哥哥吗?”登记借书的小姑娘问我。
“啊!是你啊……”
想起来了,似乎这个小姑娘是莫巧笑的室友,原来她是这样介绍我的。
送走她,不经意间一滴泪水划过脸庞滴落到酒杯里。
“不好意思,我再给您调一杯。”
菜先生伸手阻止了我,拿过手中的酒杯。
“‘情人的眼泪’又叫‘爱尔兰咖啡’。”蔡先生轻轻的喝了一口。
“都柏林机场的酒保为了心仪的女孩,将威士忌融入热咖啡,首次调制成爱尔兰咖啡这款鸡尾酒。”
“请问要点茶还是咖啡?……咖啡。请问你要哪种咖啡?……爱尔兰咖啡。需要加眼泪吗?……”
他兴奋的拍着东野的肩膀:“中华,我的新书有了灵感!”
菜先生朝我伸手,和我握了一下。
“叶先生你好,我是痞子蔡。”
“叶柏赫。”我想起来了,难怪看着似曾相识,《亲密接触》就是他写的。
“夜百合?好名字!哈哈哈哈,开玩笑,我刚写完一本新书叫《夜里的玫瑰》,和你名字很搭……”
(16)
“放牛娃!”
东野送菜先生离开,他要去参加孔府的一个活动,我正在洗杯子。
一张我日思夜想的笑脸推门而入。
十分放肆的瘫坐在我的专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直接架在桌子上。
“环境不错嘛!”
我还在为“哥哥”的称呼郁闷,没有吭声。
“Waiter来杯咖啡。”
“卡布奇诺或者摩卡?”
“随便啦…你知道我不在乎的。”
我冲了两杯咖啡,一杯美式,一杯卡布奇诺。还特意为卡布奇诺做了一个心形的拉花。
“哇,好漂亮!放牛娃手艺不错!”
说着,便端起我的美式喝了一口。
“呸呸呸!和中药似的,你怎么不放糖!”
“我喝咖啡不加糖。”
我把美式端到我面前,将卡布奇诺推给她。
“这个是你的,七分糖。”
莫巧笑忽然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听,这首歌……”
CD机里正在放《一定有你》,“因为梦见你离开……”
“真好听。”
我点点头,多少次都是从哭泣中醒来,你可知道。
“哪来的?磁带送我。”
“没有磁带。”我从CD机里取出光盘,又回卧室拿出我的松下随身听递给她。
“哟……放牛娃你真邋遢!”
我喜欢戴着耳机睡觉,耳机线总是缠绕成一团。
“爱要不要。”
“切,小气鬼!”
换了个耳机,莫巧笑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照在她身上,形成一片柔和的光晕。她的脸庞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甜美,如同一个沉浸在美梦中的天使。
“这位置不错,以后我每次来都坐这里。”她闭眼喃喃道。
“好。”
(17)
书店的许愿墙有了第一条留言,痞子菜临走前写了一张便签贴在上面,便签下面是他端着那杯爱尔兰咖啡的照片。
“寂寞確實跟孤單不一樣,孤單只表示身邊沒有別人。
但寂寞是一種,你無法將感覺跟別人溝通或分享的心理狀態。
而真正的寂寞應該是,連自己都忘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
--痞子菜”
字写得不错,繁体字认起来真麻烦。
笑笑在店里待了半个小时,咖啡上的心形拉花已经慢慢融到咖啡里,临走前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以后不许给别人做心形图案,只许给我做。”
这是给我的暗示吗?
我放了一个“留座”的牌子在这张桌子上,以后只要你来,我就给你做。
也许是因为痞子菜,也许是因为莫巧笑,书店的生意意外的好了起来,不再那么冷清,每天都会有几十个学生来看书,顺便还会点杯咖啡。
书店的后面是一个部队,来借书的的大头兵比学生还要多些,各个都称呼我学生哥。
有个姓刘的少校开玩笑说今年会到泉城征兵,如果我参军的话可以想办法把我招到他们部队来,这样战士们看书就不用花钱了。
前几天接到老莫的电话,似乎我还真的需要回去参加兵役登记了,如果能在这里当兵,似乎也挺好的,据说,女生都崇拜兵哥哥。
许愿墙上的便签慢慢的贴满,有许愿成绩的,更多的是希望和某人长长久久,希望能追求到某人的。
我也悄悄的许了个愿,只是没有贴上去。
莫巧笑隔很久才会来坐一会儿,每次都是等拉花融化后再一口喝完,和她说过多少次,咖啡要趁热慢慢喝。
每次都笑称不忍心把拉花弄乱。
已经三个星期没出校门了,电话里说是学习比较紧张,不过她的那几个室友倒是来过好几次。
总这样闲着也不行,我得找点事做。
不小心通过了冬季征兵体检,联系了刘少校后他拍着胸脯保证说能把我调到他们部队来。
我让东野招聘了一个店员,我要去参军。
(18)
刘少校没有骗我,三个月新兵营结束后,我真的被分到一墙之隔的连队。
第一个周末,战友们便簇拥着我来到书店,这些家伙,比我还轻车熟路,不过从现在起,他们借书不用花钱了,毕竟每个月也就是那么几十块的津贴,能省点是一点。
进门的瞬间,在靠窗的沙发上又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么的甜美,只是马尾辫更长了。
“叶柏赫……”
第一次从这个熟悉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我摘下帽子,朝她笑了。
她也笑了,笑的是那么的放松,能感觉到有一股压抑很久的情绪在这笑声中释放。
“我以为你就这样走了……我以为你不理我了……电话也打不通,发短信也没回……”
她笑着笑着,眼角渐渐变得湿润。
我一时慌了手脚,我最怕见到她流泪了。
“那个……那个新兵营不许用手机……”
莫巧笑忽然跳了起来,伸手揉着我的小平头,转而破涕为笑。
“咯咯,这个发型真丑!”
绕着我转了一圈。
“穿军装真帅!”
三个月没见,她似乎更漂亮了。
我俩坐在窗边,她瞪着大眼睛静静地听我讲述新兵营的事情,给我讲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拉着我去留言墙边上看痞子蔡的留言,还从书架上拿来痞子菜的新书《夜里的玫瑰》。
“你看,痞子菜的新书夜里的玫瑰和你的名字好像,夜玫瑰、夜百合,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东野送来了痞子蔡的签名书,刚开始还有人怀疑,直到他们看到痞子蔡坐在这喝咖啡的照片才相信!”
“还有还有,你给我的那个专辑是水木时代的,那首《一定有你》超级火,他们要去财经学院开演唱会呢……可惜不对外售票……”
我们约定,每个周末,只要我能出营区一定要给她打电话。
听店员讲,自从我去参军,笑笑每周都会来问我有没有回来,每次都是失落的回去。
她也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这几个月的新兵营我也非常的思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