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犯贱,活该我被你吃的死死的!”
江封予虽然一贯是冷淡的模样,可那双垂着的眸子到底还是染上了一丝温度。
“谢谢。”
陆宴手下的动作顿了一下,也就持续了两三秒钟这样,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给江封予上药。
“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什么重要地方。尽量别沾水,过两天我再给你换药。”
陆宴收拾好东西,突然想到了什么,视线在苏眠和江封予之间游移了几次,对着江封予抬了抬下巴,“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江封予以为陆宴还是要接着之前的话题聊,抬起眼睛,直视着陆宴,一字一句,无比的认真,“我不是在玩!”
陆宴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含糊的应了一声,“我要和你说的是别的,不是这个。”
江封予看着被清理干净的手,白色的纱布裹在血肉模糊的手上,他第一次觉得白色的纱布挺顺眼的。
虽然一般情况下它代表的都是伤痛。
江封予帮苏眠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从床头一侧的小柜里拿出空调遥控器,把温度上调了几度,然后才对陆宴说,“在这里说吧,我想陪着她。”
顿了顿,又道:“小点声,另外快一点,别吵到她。”
陆宴心里骂娘,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
只不过这笑饱含了心酸和无力。
想打自己的兄弟一顿。
偏偏自己的兄弟还是自己的老板。
而且他打不过自己的兄弟。
人生就是充满了这么多不可思议。
陆宴凑到江封予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江封予的动作一顿,深深的看了陆宴一眼,眼中已经冷的宛若啐了毒。
陆宴耸了耸肩,先一步走出了病房。
江封予身上的气压很低,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苏眠突然爆发出一阵呜咽,口中不停的嘟囔着什么,直到江封予靠近,才勉强听清一些,“不要,别碰我,走开!”
江封予死死的攥着拳头,因为过于用力,刚刚缠好的纱布,已经有不少血迹透了出来。
他好像看不到,满心满眼都是苏眠,他的苏眠。
心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呼吸都疼的颤抖。
“别怕,我在。”
江封予轻轻的拍着苏眠,唇瓣凑近苏眠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呢喃,“我在,苏眠,我在呢,我在呢。”
苏眠的脚猛的蹬了一下,动作幅度大的,整个病床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江封予轻轻的抱着苏眠,因为怕压到她身上的伤口,根本不敢用力。
眼泪蛰的眼睛又涩又疼。
江封予喉结不停的滚动,气息不稳。
干涩的唇瓣一下一下蹭着苏眠的脸颊。
苏眠眼角已经流出了眼泪,呜咽声不停,一直说着,“走开,走开。”
“好,我不碰你了,不碰你,你别哭,别哭。”
江封予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能疼成这样。
像是有谁在他的心房里打碎了一面镜子,碎裂的镜片都扎在了他的心上,那个人还狠心的用手把镜片使劲往里扎,钻着扎。
也不知道是江封予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苏眠的噩梦终于到了尽头看到了光芒。
苏眠终于不再哭了,也停止了挣扎,乖巧的躺在床上。
如果是长长的睫毛已经被泪水打湿,好像刚才那让人心疼的一幕只是幻觉。
江封予神经都是紧绷的,僵硬的站在床边,双手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
想要给苏眠一个拥抱,想要摸摸她的头,想要轻轻的拍一拍她。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正因为自己无意的举动才勾起了苏眠最恐惧的噩梦。
指尖剧烈颤抖着,江封予慢慢的闭上眼睛,摊开着的手慢慢的攥成拳头,指骨都被攥的嘎嘣嘎嘣作响。
病房门口传来一声不耐的咳嗽。
陆宴见江封予无动于衷,嫌弃的啧了一声,靠在一侧的墙上,双手插兜,仰头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又等了三分钟,就在陆宴的耐心终于要售罄的时候。
江封予终于出来了,裹着一身的冰碴,好像要把谁冻死一样。
陆宴裹了裹身上的白大褂,睨了江封予一眼,“去我那还是……”
陆宴的话还没说完,江封予用下巴抬了抬,指向不远处的走廊,意思不言而喻。
“行吧。”
陆宴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这家伙这幅德行,刚才去拿药的时候就应该给自己换身衣服。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洁癖病犯了,总觉得身上的白大褂都沾满了血腥的味道。
陆宴嫌弃的用两根手指捏着侧过头闻了闻,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不远处传来一声敲击栏杆的声音,陆宴看过去,就对上了江封予那张黑的不成样子的脸,仿佛有谁欠他几个亿不还一样。
“快点!”
江封予唇瓣动了动,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催促道。
陆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江封予不愧是陆时口中的狗男人,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他在外面等江封予的时间,连江封予等他时间的一个零头都没有。
江封予是哪来的脸让他快点?
哦,有脸。
谁让这家医院是江封予给他全程投资经办的呢?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陆宴无语了,陆宴服了,陆宴投降了。
“有烟吗?”
陆宴刚过来,江封予就突兀的问了一句。
其实也不算突兀。
这么沉重的话题,开端总是需要一个仪式感的。
但陆宴还是无视了江封予的请求,面无表情的拒绝道:“没有,有也不会给你的。”
江封予没说什么,双手搭在栏杆上,大拇指焦虑的在栏杆上抠着,不一会指甲里就染上了栏杆漆皮的颜色。
“苏眠的情况,你应该看到了吧?”
也不管江封予能不能接受,陆宴径自把话题聊开了。
江封予的气息一滞,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对了。
陆宴怕他发病,连忙摆了摆手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放心吧,苏眠还是完整的。”
“不是,你也不是什么老古董了,怎么还这么封建?要是苏眠真的被那什么了,你难道真的要和人家一拍两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