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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冒犯这些动向她不能说是不知晓。
相反，既然身涉朝政，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只是这两个半大少年，在沈家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终究还是微不足道了些。
“将心思放在养伤上吧。”
她想了想道：“今日的事大抵让宁言风的念头落空了，因此无论常训是否继续，他都没什么胜算。”
“更需防备他的是你。”
这么几回暗算，连带着刺杀都上了，她也算是了解宁言风的性子，“狗急跳墙做出什么都不是不可能。”
“这次去北境的机会，说到底还需你自己争取，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宁忱溪乖乖听着，低声应是。
宁姝慕又多交待了几句，在天色彻底暗下之前，离开了溪柳院。
公府之内的家事暂不必说。
临近晚膳之时，圣上连召几位重臣入宫。
然而养心殿内，并不止这几人。
一墙之隔的内间中，沈敬面上带着笑，拱手朝着顾安之道：“顾大人，当真是巧得很，陛下竟也召了你。”
一身二品绯袍的顾安之身形如鹤，发丝梳得一丝不苟，面目更是柔和端方。
若说有何处失礼，那就是自被带入内间，他就权当没看见身旁之人。
沈敬说的话，都是放屁，沈敬做的事，都是装腔。
“呵呵，顾大人还是如此不擅交际。”
这句促狭的话说完，外头就又传来了脚步声。
“两位大人，这边请。”
居然还有人？
沈敬心中疑虑渐深，但面上却是半分不露。
宁昊自承继卫国公，还是首次与宁翊一同被召入宫。
然而哪怕心中再是惊慌不安，当着自己的幼弟，也绝不能失了体面。
李安在前带路，欲将人引入内间时，宁昊脑中甚至闪过了鉴廷司侯官窜出，一刀封喉的场景。
他发际渗出汗粒，脚步微顿，暗暗落后了宁翊几步。
“卫国公？”
顾安之一声低喃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从宁翊背后走出的宁昊，而后抬手作揖，“宁大人。”
沈敬面色瞬息变幻了几下，也跟着行礼寒暄。
直到外头再次传来传报声。
李安提醒，“诸位大人，一会切莫出声，好生听着就是了。”
宁昊心惊肉跳，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陛下自有深意，奴才也不好擅自揣测。”李安的回答中规中矩，说完不再停留，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内间四人共处。
往日里在朝堂上互相攻讦，手段尽出，卯足了劲也要将对方绊个绊子的各方，此刻却如同鹌鹑，同时沉默了下来。
“陛下，北奉主使到了。”
来传话的是李安义父，司礼监掌印李庸。
踏入殿中，他垂头无半分不敬。
也因此，东临帝一眼看到了后头闲庭信步跟着的人影。
北奉萧氏皇族，与西虞大顺皇室有一共通之处，那就是容貌都异常粗涩。
只是大顺出色更偏阴柔，而萧氏却更显硬朗。
硬要说第一眼的观感，大概东临帝是个擅使阴毒手段的翩翩公子，萧见璘更像个武力绝佳，且运筹帷幄的帝王。
然而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萧见璘打量殿内陈设不过只是掩饰。
常闻大顺鉴廷司神出鬼没，护卫帝王身侧，从无失手。
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他的视线在几处停留，很快回到了正中，“臣，见过大顺陛下。”
东临帝看着案桌前毫无顾忌半跪下的人，“哦？二王子可非我顺臣。”
身为副使的萧见梧都未跪下，此人倒是异常能屈能伸。
萧见璘笑眯眯地解释，“陛下这话就见外了，既为使者出使大顺，就是两国友好之证。”
“臣见父皇尚需跪拜，顺帝陛下自然也不会例外，又怎能因一时意气坏了大事？再者么……”
他语气微顿，缓缓道：“此行来，臣本就是有秘事要禀陛下，事若成，就是大礼，陛下恐也是受得起的。”
东临帝瞥了李安一眼。
“二王子殿下请起吧。”
李安立即传道：“赐座！”
能坐着，谁也不想站着，更别说跪着了。
萧见璘坐了。
“陛下，想必已知我北奉时局。”
“——父皇昏迷，诸王倾轧，纷乱不已，若是大顺先帝还在，想必很是乐意趁此机会拿下北地才是。”
东临帝不动如山，“使者这话是在提醒朕不应与你北奉和谈？”
“臣可不敢这么大放厥词。”
萧见璘眸中划过一丝微光，“只是听闻大顺近来也不太平，陛下可有想过这其中巧合，当真只是巧合吗？”
不等东临帝回复，他继续道：“北奉主动和谈自当存有诚意。”
“臣也不瞒陛下，北奉绣衣已证实，孤之父皇昏厥非是身体缘由，而是西虞细作在此中作乱。”
“当然，想必陛下也不会不知，大顺境内之乱是绝瞒不过我北奉的，更何况入京以来，流言不断。”
萧见璘步步紧逼，“戎河一带紧邻北地，可裕王勾结北奉意图谋逆的这顶大帽子，我北奉可万万不敢受。”
东临帝与下首之人对视。
心中顿时了然，此人果真并非表面显现出的那么纯良好欺。
若是这世上当真有妖，恐怕此人身后定然是摇晃着一尾又大又长的狐狸尾巴的。
隐于内间的四位重臣在听到外头的人是北奉二王子之时就已神色大变，更遑论之后的一连串轰炸。
这样咄咄逼人之势，若是换成他们，恐怕下一刻就要被窜出的鉴廷司侯官斩了首。
连带着一直面带笑意的沈敬也是彻底沉下了脸。
唯有常年待在北境的宁翊并不觉得这样的态度有何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