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沉痛地告知大家：
林雅茹因突发性疾病医治无效，于2023年12月22日离开了我们。
愿天堂没有痛苦，快乐与爱常伴汝身。
林雅茹工作室
2023年12月23日
短短66个字，在10分钟之内，引爆了所有的社交媒体，微博甚至因此瘫痪了好几分钟。
粉丝和喜爱林雅茹的人，自发地把头像换成了黑色，在林雅茹相关的话题页里，发布对她的想念，倾诉着悲痛。更多的网友还是吃瓜心态，感慨一番，顺道再喷一喷娱乐圈的乱象。
注意力经济时代，没有人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引来巨大流量的热点，直到有更大的热点盖过它，就比如上午大家还在讨论Vogue红毯，下午全平台的焦点都已经换成了林雅茹。
五大视频网站立刻把林雅茹的爆款剧放上头图，手快的已经做出了一个“林雅茹作品集”的循环播放列表。音乐类APP也不输，立刻推出“林雅茹作品原声集”。所有搜索引擎都在“猜你想搜”这一栏展示出了林雅茹的名字。甚至淘宝的搜索栏上，滚动的词条都出现了“林雅茹同款”。
一个足够劲爆的热点，往往会伴随着多个次生热点接踵而来。林雅茹的讣告发出去两个小时之后，第一个次生热点出现：狗仔吴洋洋在各平台上发布了一条时长为5分钟的视频。
这个视频基本是个流水账：首先回顾了林雅茹在红毯上昏倒的时刻，以及家属赶到医院的片段。然后是第二天林雅茹关系网中其他艺人的一举一动，比如未婚夫张文成戴着墨镜出发去拍摄现场，上部戏合作的男主林耀辉在拍戏间隙抽烟。
杨允眸的素材被放在片尾。前面都很正常，杨允眸到达影棚受到众人迎接，直到视频来到最后三十秒，吴洋洋的画面中，出现了打着马赛克的一男一女，两人在影棚外吸烟区聊着天。
画外音是吴洋洋的声音：“此时，在工作人员的聊天中，我们得到一个惊天猛料，原来昨晚红毯上，杨允眸所穿的礼服，是从林雅茹身上抢过来的，导致林雅茹临时找了别的礼服换上。具体两人发生了怎样的争执，我们不得而知。”
几分钟后，微博上就出现了一个热搜词条，后面跟着紫红色的“爆”字：杨允眸抢了林雅茹礼服。
最先愤怒的是林雅茹的粉丝，有媒体报道林雅茹死于突发性心脏病，于是粉丝们断定林雅茹生前一定受到了某种刺激，而这个刺激就是林雅茹的礼服被抢。他们纷纷冲到杨允眸的评论区开战。
杨允眸粉丝火速出来控评，他们的论据是：杨允眸作为迪奥中国区大使，最有资格穿上这套高定，而林雅茹自从2022年与香奈儿结束合作以来，整整一年多都没有再拿下过高奢代言，甚至被黑粉取过“高奢弃女”的外号，她的身份根本借不到迪奥的高定。
谁更有资格穿迪奥高定，又成为了新一轮网络论战的辩题。
取标题还得看港媒，香港报纸将这场舆论战争取名为“礼服小偷大战高奢弃女”，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带来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乐子。杨允眸至此多了个花名：礼服小偷。
线上激战愈演愈烈之时，现实世界却依旧平静如斯，杨允眸正穿着第二套迪奥套装，拍摄着杂志的新媒体视频广告，也是迪奥投放的。
她拿着迪奥的口红在镜头前展示，伴随着躁动的鼓点，杨允眸浓艳的红唇让她气场全开。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其实素材早就够了，只是大家不愿意喊停，就这样反反复复拍了一个多小时，摄影师都有点疲了，杨允眸依旧状态饱满。
“好了可以了。”导演在意犹未尽中喊下“cut”，众人鼓掌庆祝。杨允眸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立刻向雯雯伸出手：“手机。”
雯雯在助理包里面一顿翻找，杨允眸的手机却离奇地不见了，雯雯嘟囔着：“明明放在包里的啊……”杨允眸有点不耐烦，“算了，先换衣服吧。”
手机在纪岚那，他趁雯雯不注意，从雯雯的助理包里面偷偷拿出来后，藏进了自己口袋里。
起因是纪岚看到了吴洋洋的那段视频，他赫然发现最后三十秒里，那两个被打马赛克的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Abby。
纪岚不敢想象杨允眸点开视频之后，自己将会死得多难看，索性先把杨允眸的手机藏起来，他准备在杨允眸看到视频前，主动自首，被动知道和主动坦白，显然后者真诚一点。
换好衣服的杨允眸从化妆间里走了出来，纪岚赶紧迎了上去，“姐，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儿？”
“嗯……那个，咱们进去说吧。”
纪岚委屈的表情搭配哭腔，结结巴巴地跟杨允眸坦诚来龙去脉。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姐。我一直守口如瓶，你一定要相信我！”
“视频呢？我看看。”杨允眸有些着急。
纪岚在化妆间门口等候的时候，早早地已经把视频打开，直接拉到了最后三十秒。此刻他解锁了自己的手机，按下播放键，吴洋洋的声音再次传来。
杨允眸很安静地看着视频，她的眼里全是愤怒，但并没有开口痛骂纪岚，而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强忍住了所有的不爽，她深知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把小雅叫进来。”
小雅怯生生地走了进来，她看见杨允眸正用纪岚的手机看着微博热搜，吓出一身冷汗。其实进门以前，小雅已经想好如何汇报了，可现在看到杨允眸紧锁的眉头，以及不断往上拨弄着屏幕的大拇指，又不敢说话了，她此刻无法判断哪条评论会让杨允眸更生气，所以无法决定该从哪一条恶评开始说起。
杨允眸看得有些不耐烦了，抬头，发现小雅怔怔地盯着自己，她更不爽了：“我就两个问题，第一，你的策略是什么？第二，如果我不问，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此刻小雅的委屈飙升到了顶点。整个下午她一直低头处理着舆情，这已经让她足够烦闷了，况且造成这次舆情的，明明是经纪人纪岚，虽然吴洋洋给他打了马赛克，但小雅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事。
小雅深吸一口气，首先承认了错误：“对不起，我怕影响到你的拍摄，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另外关于策略部分，我是想让Vic出来帮我们发声，证明一下裙子不是我们抢的，但Vic和Jan的电话……我每隔十分钟打一次，到现在都还没打通。”
“我手机呢？”
纪岚赶紧把杨允眸的手机掏了出来，递给她，还找补了一句“刚刚雯雯找到的”。
杨允眸打开微信，先是给Vic拨去了语音，连播两个都无人接听，于是又拨过去了电话，传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声音。
杨允眸狠狠按下挂断键。
“这些舆情你看着办，能删多少是多少吧。我有点累了，不想掺和了。”杨允眸走出化妆间，留下纪岚和小雅面面相觑。
小雅充满怨恨地盯着纪岚，纪岚被盯得有些发毛，“你干嘛？”小雅见纪岚一副没有任何悔过的样子，血压直接飚升，她用手指着纪岚破口大骂：“我干嘛？我还想问你在干嘛！？凭什么你自己大嘴巴被狗仔拍到了，害我被她骂一顿？”
纪岚也委屈上了：“什么叫我大嘴巴？你来这么晚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Abby说的，我压根啥都没说！”
小雅最烦别人说她迟到：“什么叫我来这么晚？我是宣传，我来这么早干嘛，我又不需要像你一样伺候她的衣食住行。你不要给我转移重点，Abby怎么可能会知道？我信你个鬼。”
纪岚也摆烂了：“你不要这么敏感，没怪你来晚了。你爱信不信吧。”
两人不欢而散。
车上，杨允眸给Vic打过去好几个电话，依旧是关机状态。
她打开微信，找到了迪奥中国区总经理Lucy的聊天框，刚打出寒暄的句子，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随后让纪岚给她和公关Serina拉了个群。
Serina兴奋地在群里连发了好几个杨允眸美美的表情包，以展现自己加到明星微信的激动。杨允眸寒暄几句之后，直接给Serina拨去了电话。
“亲爱哒，都是自己人，咱直说了哈。你看到网上的言论了吧？我实话实说，那个裙子，是Vic的一个乌龙……”
还没等杨允眸说完，Serina就已经迫不及待：“姐，我知道，我们看到这个事情之后，立刻找了Vic，他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我们都很生气。那条迪奥的高定，是他直接找总部写邮件调来的。邮件上写的很清楚，是给林雅茹拍杂志封面用，迪奥肯定会支持芭莎这么重要的杂志呀，谁知道怎么就变成给林雅茹去红毯上穿了！”
Vic的本职工作是芭莎的服装总监，也正是因为这份工作，才让他积攒下了这么多的品牌资源。
“以林雅茹的咖位，她怎么可能穿迪奥的高定走红毯呢，还好是你穿了，救了这条裙子，也救了我们。”在陈述客观事实之后，也要提供情绪价值，Serina作为资深公关总监，是懂如何讨女明星开心的。
“那，你帮我想想，现在这个节骨眼，怎么样才能把裙子的事情解释清楚呢？”杨允眸其实是想让迪奥站出来，力挺一下自己，但她也不好意思说得特别直接。
Serina显然是听懂了的：“姐，我刚也跟你说了实际的情况了。您也知道的，我们对于高定有非常严格的规定，我们官方口径是，这条裙子只能出现在杂志封面上。”随后Serina还补了一句：“我和Lucy姐都很担心总部知道这件事，还在想办法压舆论呢。咱们正在升全球代言人的节骨眼上，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全球代言人？”杨允眸有些意外。
“没错！纪岚估计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Lucy姐开口的事情，那就是板上定钉了。”Serina希望这个消息能让杨允眸开心一点，但并没有等来期待中的反应，可是有效的工作信息已经用完了，她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有效的业内八卦。工作信息与业内八卦都是事实的一部分，只是来源渠道不同罢了。
“对了姐，我听说林雅茹穿上红毯的那条裙子，是她自己花钱买的。那个品牌的PR跟我说，裙子是按照婚纱的需求定制的，说是和张文成的婚期将近了。”
“婚纱？”杨允眸因为惊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
“嗯，婚纱。”Serina以为杨允眸是没听清。
林雅茹和张文成闹分手也是最近的事情，这还是雯雯用了三顿大酒，才从林雅茹助理那撬到的消息。圈子里多少有些风言风语，甚至有人曾亲眼看到过张文成和一个知名制片人出双入对，但林雅茹对外的说辞还是感情稳定。
这通电话对于杨允眸来说，好坏参半。坏消息是，婚纱的出现，让事情变得蹊跷了。好消息是，她找到了解决眼前舆论危机的办法。
第二天，当张文成走出房间的时候，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二三十号人拿着麦和各种机器朝他冲了过来。
其实早在前一晚讣告发出后，他的手机就炸了。各路媒体不知道从哪里要来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给了他，弄得他只好把手机关机，清清静静地睡了一夜好觉。
“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
“有见她最后一面吗？”
“她生前的健康状况你有所了解吗？”
“……”
各家媒体争先恐后，生怕张文成一溜烟跑了。经纪人原本想拉着张文成突出重围，但发现张文成似乎并没有想走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谢谢大家关心，对于昨天的事情，我也不想说太多。事发至今我根本无法承受，连眼都没合过。我也没想到，一个看起来如此健康的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倒下……”
他戴着墨镜，胡子也没有刮，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刻意把墨镜摘了，露出布满红血丝的双眼，他短暂停顿，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人群中有一个声音打断了张文成的悲伤表演：“听说她生前走红毯的裙子，是你们准备结婚用的婚纱？”
众人有些意外地盯着这个提问者，张文成的表情也很微妙。匆匆整理好思路后，张文成开口：“是的。我们原本说好了明年开春就结婚的，那套婚纱，原本是我给她准备的惊喜，那天带去给她试穿，她很喜欢，穿上都不肯脱下来的那种喜欢。”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媒体都兴奋了。
“请问你们已经见过双方父母了吗？”
“请问原本定的结婚日期是什么时候？”
“也有传说你们感情不稳定，请问怎么突然想要结婚了呢？”
媒体们的追问有如箭雨般朝他袭来。但这次他没有选择回答，而是看向了经纪人。经纪人冲了上来，拦住媒体：“好了谢谢媒体老师们，今天差不多了，咱们尊重逝者，不要再问相关问题了。”
张文成跟经纪人，在媒体的拥堵之下，上了车。
杨允眸通过手机直播看完了张文成的回应，她发出轻蔑的冷笑。化妆的大山听完直播也乐了。“一般这种时候，真正伤心的人早都藏起来默默流泪了，只有那一种人，才会站出来表演痛苦呢。”大山还特地把重音放在了“那一种人”四个字上。
杨允眸笑笑没说话。
“让我看看是哪个美女在这里化妆呀！”
杨允眸循声忘去，看到的是芭莎的编辑总监沙晓莎。
沙晓莎穿着夸张的皮草，惨白的一张脸，只画了血红色的口红。她歪着头嘟着嘴，还俏皮地双手叉腰：“原来是我们家小眸！”
杨允眸被这一番充满感染力的自问自答逗乐了，她站了起来，朝沙晓莎走去，两人伸出双臂，来了个深情而热络的拥抱。沙晓莎甚至还扭起了身子，抱着杨允眸转了个小圈。
两人分开，杨允眸双手搭在沙晓莎的双肩，“我最亲爱的姐姐，好久不见了！”杨允眸一脸真诚地看着沙晓莎：“今天这么匆忙的拍摄，真的都要谢谢你。”
沙晓莎故作神秘地摆出一个“嘘”的手势，杨允眸也顺势娇嗔：“不说了，都在心里。”
沙晓莎见气氛到位了，朝着门外喊了声“进来吧，进来给你姐道歉！”
消失了一整天的Vic走了进来。都不能说是走，而是用小碎步，一点点挪了进来。Vic本身又胖，整个步伐像极了一只企鹅。
Vic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不拉几的，平时像天鹅一样高高抬起的下巴，此时已经低到快和喉结贴到一块了。
“姐……实在不好意思。”Vic这样傲娇的人能说出不好意思这四个字，已经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说实话，要是没有芭莎这个平台，没有沙晓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管理，哪来的Vic给明星做造型赚外快的机会。一顿饱和顿顿饱，他还是分得清的。
杨允眸也是笑笑：“哎呀都过去了，我还要感谢你，没把裙子还给品牌呢，不然我们今天拍什么呀，你说是吧。”
是啊，没有这条裙子，就没有今天芭莎的这个封面拍摄。
可是，杨允眸是如何用一晚上的时间，搞定了一个杂志的封面呢？
靠的是和沙晓莎的姐妹情？凭杨允眸的咖位，芭莎真的随便上。
所以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
答案当然就是最简单的一个字：钱。
魏莱摄影费+置景费+修图费的杂志采购价是10万，如果是明星邀请拍摄写真，则按照商业拍摄报价，是30万。大山妆发费的杂志采购价是1万，但如果是明星邀请，按照商业妆发报价，是6万。所以如果按照正常杂志封面拍摄流程，杂志支付11万即可完成的拍摄，杨允眸这次花了36万。
一夜之间，服装编辑根本找不完所有的衣服，封面申请的内部的流程都过不完。杨允眸花的这36万，只有一个要求：别的服装下次再拍，内部流程可以慢慢汇报，今天只拍这套迪奥高定，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发出来。
36万，她只需要一张印有芭莎Logo的封面照片，用芭莎的官方账号发出来。
值不值呢？杨允眸已经算过这笔账了：Vic完成了对迪奥的承诺，如同迪奥官方要求的一样：这条裙子只能出现在杂志封面上。封面出来后，迪奥官方则有了光明正大转发的机会，不仅能帮杨允眸正名，封面硬照也能增加杨允眸拿下全球代言人的成功率。而对于沙晓莎来说，这一期封面销量不用担心了，杨允眸和这条充满争议的迪奥高定，就是销量保证。
36万换来众人的皆大欢喜，杨允眸咬牙告诉自己，值了。
小雅气喘吁吁地赶到影棚，恰好和纪岚撞个正着。前一天吵架后再也没说过话的两人，直接跳过了冰释前嫌的环节。纪岚拉着小雅，这次特地选择了狭窄的保洁室钻了进去。
小雅：“所以她也没有通知你？”
纪岚都要哭了：“是啊，还是雯雯刚刚给我打的电话，说今天拍杂志。我就纳闷了，我没有安排这个通告呀，结果雯雯说，是杨允眸自己安排的。一个晚上，她怎么凑齐的这些资源，我都不知道。”
“我问了几个相熟的媒体，说泄露张文成公寓的记者，和现场提问婚纱的记者是同一个，以前是大眼仔娱乐的，杨允眸跟大眼仔娱乐的老板还挺熟的，你记得吗？”
纪岚点了点头，“所以她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们了？自己亲力亲为了？”
“换位思考，如果是你看到那段视频，你也会对视频里出现的人失去信任吧？”说完后，小雅有些惶恐，“可是她为啥也不通知我？我哪出问题了？”仔细想来，从昨晚开始处理舆论战至今，自己也没有出现纰漏。
想到这里，小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无所不能的杨允眸，也知道了自己和孙黎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