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小寒!”将她拉出即将坠入的梦里,心脏狂跳如鼓,睁开眼看到寂远眼里一闪而逝的惊慌,他道:“宁施主怎么了?”那声“小寒”放佛是一个梦。
远处明暄大声喊着:“师姐。”让她一下子分不清身处何处。
寂远见她呆呆的,摸摸她的额头,温度正常,又给她把了把脉,看来是太虚弱了导致精神不好,他又问道:“宁施主是做梦了吗?梦到火?”
她睡着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并未睡着啊,明暄的喊声让她的眼神逐渐聚焦,她看看旁边的寂远,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啊,可能是有些累,我们回去吧。”
寂远担忧地点点头,她又安慰他:“没事,就是累了,走吧。”她说完就要站起身,还未起来,就听到一句“得罪了。”身体一轻,她竟被寂远横抱了起来。
什么情况?她的意识终于归位,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方,方丈。”
寂远耳朵发热,稳稳地抱着她走:“宁施主无需惊讶,贫僧一介出家人,不会占施主便宜,施主身体虚弱,还是不要说话了。”
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怀里柔软的身体,手里的触感,散发的幽香,无一不让他心猿意马,她呼出的气就喷在他的耳朵上,导致他的耳朵像是被火烧一般,他怕她一说话他就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终于到了,寂远将她小心地放到轮椅上,宁辰大步窜了过来问道:“小妹怎么了?怎么跟你走了一会脸就白成这样了?”
明暄也满脸关切,徐楚与韩瑞虽然没说什么,但是看向寂远的眼神就有点不太对劲了,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宁小寒心中感动,这些人是真心关爱她的,她笑道:“不用那么紧张,我只是走累了而已,身体有点虚,寂远方丈还给了我补血的药丸呢。”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小药瓶,宁辰接过来打开一看,脸色变得复杂起来,他看了一眼寂远,将瓶子给宁小寒收好,道:“倒是我误会方丈了。”
其余三人见状,又恢复了刚才嬉闹的模样,宁小寒对寂远歉意地笑了笑:“方丈不必介怀,他们也是关心我。”
寂远点头,他明白,这种感情他从未拥有过,他从来都是孑然一身,除了亲娘,没有人像这样关心过他,一时间他竟有些羡慕起来,宁小寒就如一个发热体,吸引着他不断靠近。
明暄是个有天赋的,宁小寒只教过她两遍怎样烧烤,她烤出来的东西香味四溢,颜色也好看,焦黄的肉上泛着油光,让人食欲大增,可惜没有孜然粉,少了些许灵魂,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明暄将烤好的素菜端给寂远,开了一罐酒,跟他们一起痛饮起来,宁小寒与寂远不能喝酒,一人拿了一盘菜边吃边看着他们笑。
宁辰端着酒走过来对寂远道:“花和尚,离我家小妹远点,不要以为你拿了生血丸给她,我就对你放下戒心了。”他言语已有些醉意,但他很清醒,那生血丸制作及其困难,且保存时间短,一粒就能让濒临死亡的人起死回生,他竟拿了这么多给小妹养身体,这举动让他这个做大哥的很是挫败。
寂远微笑不语。
宁小寒脸热热的,大哥真是醉了,说的什么话,她与方丈不过还在朋友阶段,她尴尬地对寂远道:“我大哥醉了,方丈不要理他。”
宁辰还要说什么,被徐楚和韩瑞拖走,宁辰酒量不好,平日里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喝酒,今日可能真的是受了寂远点刺激。
寂远的脸依旧温和,笑容依旧温润,只是,好像这笑跟之前的相比要更加真诚一些,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不会,我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大哥。”
他也第一次没有自称贫僧,宁小寒感受到他的变化,伸手捏了捏他的,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收回了手。
天色渐渐沉寂下来,以近傍晚,天边一抹红霞美轮美奂,吹来的风逐渐变凉,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了,徐楚背着已经醉了的宁辰先行离开了,韩瑞跟明暄收拾好东西,寂远背起背篓,自然地从明暄手里推过宁小寒的轮椅。
明暄与韩瑞两人拌嘴走得越来越快,很快就把宁小寒跟寂远甩到了后面,宁小寒问道:“方丈来时说要来采药,是要什么药材?”
寂远道:“只是普通的跌打损伤药材而已。”
“方丈也伤到哪里了吗?”宁小寒道,她不懂药材,寂远那个背篓上面有个草编的盖子,也不知道他采到了没有。
“陈年旧伤而已,不值一提。”寂远声音没变,宁小寒却听出了一丝凉意。
那个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将他骗到废弃的枯井旁,让他身边的侍卫抽出匕首在他手臂上扎了一个血洞,又横刀划下,伤口几乎见骨,看他震惊的表情,那孩子冷笑一声道:“大哥,我也是无奈,谁让你挡了我的路,这侯府的一切都只能是我的,你对我好,我知道,所以今日我不取你性命,你便就在这枯井中自生自灭吧。”
侍卫见他说完,一脚将他踢进那个废弃的枯井里,井里很脏,很多淤泥,他摔进了泥里,里面白骨森森,不知是死了多少人,侍卫又在井口放了一块大石头,盖住了唯一的光亮,他在井里绝望地哭泣,一个六岁的孩子如何能有这般心机,定是那个女人,蛇蝎心肠教了他。
他在泥里的伤口受到了污染,伤口又红又肿,轻轻一碰即愈钻心地疼,他在井里发起了高烧,神智不清的时候发誓一定要让害他的人好好尝尝被害的滋味,好在他被骗来之前告之了母亲,母亲见他彻夜未归,以命相博,得出他的下落,他被找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伤口化脓需要剜肉,他忍着剧痛愣是没有喊一声,连大夫都说他心智坚定,幸好他的手臂保住了,然而却是留下了沉疴,每到阴天便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