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于满意地笑了笑,他拉起鱼奴的袖口,用力咬破她的小臂,快速吞下几口血。趁千灯发现之前他不舍地松开牙齿,唇上还有混着唾液的血丝。他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地亲一口鱼奴的双唇。鱼奴用手背擦嘴,又往肩上抹干净。
“鱼奴?”
千灯的声音令她吓一大跳,“没什么。”她如芒在背,“有虫子飞到脸上。”
齐州于没有吃晚饭,他们也就不再劝他。妘氏熬好药,苦头婆心地一口一口喂他喝下。当离快要看不下去,她发出不屑的啧啧声或哼声,还用响亮的叹气声来以示讥讽。
齐州于偶尔顶嘴,惹得当离走出木屋。睡觉时他紧贴鱼奴,稍稍弯下脖子便能用舌头舔舐她小臂的伤口。他动作很慢,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鱼奴捂住嘴巴,右臂轻轻颤抖,疼痛的泪水流过她的鼻梁。她不经意发现千灯正站在门下看着自己,她瞬间战栗。千灯没说什么,她起身,铁链另一端的男人当即松嘴。齐州于瞄一寒蝉,见到她背对自己,他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
鱼奴想忍到天亮再处理伤口,可这股疼痛好似会要了她的命,她爬起,走到门外。千灯举起一包草药和白布,没有与鱼奴对视。鱼奴小声道谢,前往井口。
“她怎么了?”仁正在捆绑绳索。
“姑娘的事。”千灯应道。
千灯似乎听见了什么,她盯着林子的深处。一头山羊跑到木屋,它先是偷偷摸摸地在窗边看着什么,忽然它咩咩大叫,左右跳动,冲进屋里撞向齐州于。
“这羊在做什么?”齐州于恼怒,“快赶走它!”
“原来是你这臭羊。”当离抱住它的脖子,一下子将山羊推倒。
妘氏被羊叫声吓得惊醒,“怎么了?”
“就是这只羊,白天撞了我,现在又想来找麻烦。”当离抓住山羊的角,硬是拖它走,“我来处理,不好好教训它的话我吃不下饭。”
羊叫得越来越凄惨,仿佛是被冤枉。仁睡在木棚下,不知他梦见什么,一脸痛苦,满头是汗。忽然他惊醒,呼吸不稳,边撑住额头边喘息。
千灯来到他身边,左手搭在剑柄处。弓手抬起湿润的双目,他握紧拳头,好似在克制自己不要动手。
“梦见什么?”千灯居高临下地看着野武族人。
“阁下杀害他们。”仁的声音很沙哑,“在下......”
“只是梦。”
“在下清楚。”
积雪比前一天厚,与窗户齐平。小巷子里的雪快要到达屋顶,大街的雪堆阻碍百姓的出行。法师用火法术融化雪堆,村里的法师只有三名,他们的实力也不足以在半天之内解决积雪。
木棚子已搭好,四面有稻草遮挡,地面铺有两层草席。当离迫不及待地带着自己的毛毯来到木棚下,尽量远离世子。一群羊经过房屋,咩咩声接连不断地响起。村民带着他的七岁女儿赶羊,他停下来,逐个看清他们的样子。
“你们要住在这里吧?”村民的笑容貌似不太乐意,口齿也不清晰。
“一段时间。”千灯说,“不超过半个月。”
“你会武功吧?”
“会一点。”
“这个,哈哈。”村民的手捏着木棍,“大家商量过了,我想请你们帮个小忙。”
“说。”
“我们以前都在东边放羊,可昨天来了四只妖怪,吃了很多只羊,所以,哈哈。”他摸着后颈,吞吞吐吐,“你们能不能,呃,帮大家杀掉?”
“不能。”
“啊,我这就走。”
“我能。”当离走上前,“现在就带我去。”
“可那个地方还有鬼。”
“我不怕,带路吧。”
“是怨鬼,白天会大哭。”
当离拍拍仁的胸膛,“你看看这位弓手,多壮实,看看这胳膊,比我的腰还要粗,全包在我们身上就好了。”
村民将赶羊的木棍交给他女儿,之后带领当离和仁前往东边。
“你们居然在冬天放羊?”
“这些羊不一样,只有这里才有,它们一年四季都要上山。”
小姑娘继续赶羊,她好奇地看向齐州于,被他的眼神吓跑。妘氏握住齐州于的手,语重心长地为他讲述月国大夫的礼之故事。鱼奴买了几鱼,放进陶镬,开始升火。妘氏想要一些香料,便进村去了。
齐州于转了转眼珠,有些不情愿地看向千灯,“你出去。”
“恕千灯不能。”她跪坐,转动手臂,铁链又在她的胳膊上缠绕一圈。
“你在这里我吃不下饭。”
“千灯明白。”她见齐州于转怒为喜,“那便不吃。”
喜瞬间退下,他推搡她,“出去,出去,你就是要出去。”
“莫要胡闹。”千灯迅速摆动手臂,铁链绕在齐州于的脖子上,顺便推倒他。
“你这莽夫!”
“随便世子怎么说。”
“哪有侍卫违逆主人的话。”齐州于等了一会,紧接着他趁其不备抽出春雪,朝她挥剑。
千灯眼疾手快,她靠着右臂和铁链就能制服齐州于。手指受到撞击,铁链缠住剑刃,左臂还被绑在身后,齐州于移动右腿,发现铁链绕过他的膝盖,使他不能动弹。
他呈扭曲的姿态跪着,犹如没了四肢的青蛙。齐州于羞愤,又想抢夺龙血,三招后被打倒。
“你竟敢打我。”齐州于费力挣扎,“鱼奴,把她赶出去。”
千灯举剑,对准齐州于,“鱼奴,过来,他不是世子。”
鱼奴看看两人,她走到千灯身后。
齐州于瞥了一眼春雪,“你在说什么?”
“世子在哪?”
“我就是啊。”春雪划伤他的脸颊,伤口飘出一丝丝黑雾,“哎呀,你下手太狠了。”
“世子在哪?”
“在这。”他指了指自己,“月夫人,你说是不是?”
妘氏见到三人的对峙,她不知所措,被鱼奴拉着远离木屋。千灯解下右臂的铁链,吩咐她们到村里躲起来。
“我还以为能玩久一点,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味道、眼神还是动作?我哪里不像了,还是说是寒蝉的直觉?”齐州于化作黑雾,铁链应声倒地。他窜到千灯眼前,胸口抵着剑尖,“杀我吧,怎么?看着这张脸不敢下手吗?”他抓住剑刃,朝前走一步,“想知道他昨晚是怎么想你的?”剑刃埋没他的体内,他抱着千灯的头,在她耳边低语,“他其实很想......扒掉你的皮。”
千灯迅速抓住他,手中的男人变成黑雾逃走。
“哈哈哈,千灯,他等了好久。”黑雾中传来女人的声音,“再不去找他,他便会死,哈哈哈哈。”
千灯独自深入树林,在积雪上留下她的踪迹。
一只山羊停在山坡下,用前蹄铲雪。它好像发现什么,走到躺着的男人身旁,试图吃下他的头发。齐州于翻了个身,吓跑山羊。他看不清周围的景象,摸一把后脑勺,掌心全是血。
“唔!”他五指用力抓住胸膛,心脏仿佛快要裂开。他有些后悔跑出来,却又抱怨他们没有找到他。有谁靠近了,他努力辨认。
那人手持一把死玉法杖,好像在笑,“别来无恙,齐世子可还记得末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