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被拎起,她双脚腾空,双目充满泪水,绝望透顶。齐州于咬紧牙关,即将一跃而出。扑通,小依被放下,她握住喉咙并痛苦咳嗽,试图往门外爬去。
“你是召之比最后一个女儿吧,不知道你死了后他还会不会发疯?”他揪住她的头发,“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和你的姐妹团聚。”说完,他敲晕小依,深嗅一会她的脖颈,面露陶醉。
百里之武扛着小依走出花楼的后门,坐上一辆墨车。齐州于爬上屋顶,迅速追赶车辆,发现墨车朝着王宫的方向前进。冷泉宫灯火通明,将军扛着小依撞开宫门,有些惹怒正在看竹简的姚白。
“将军夜闯冷泉宫,莫非有天大的理由?”姚白不满道。
“她想暗杀我,这理由足够了吧。”将军不慎踢翻竹简,“快打开。”
“你要如何应付召之比?”
“他已经不是大夫,也没有家臣,杀了他便是。”
“寡人还不知道他有何谋划。”
“杀了他,他的同党不就着急了吗,何须小心翼翼?”将军等得厌烦,“快打开,别浪费一个好魂魄。”
姚白举起右手,轻轻一划,黄泉裂缝就这样凭空裂开。里面还有另一道裂缝,可以窥见法阵的一角,那里只有几根烛火在墙上照射。齐州于不敢眨眼,生怕漏看什么东西。百里之武准备踏进裂缝,带走小依。
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瞬间引起他们在注意,姚白马上关掉裂缝。百里之武啧一声,从窗户翻出去。
“王,是我。”齐州于冷静道。
“进。”
齐州于低头进屋,不见将军和小依。他跪坐到姚白前方,磕头行礼,“召之比没有结党营私、没有招降纳叛,他这几天一直在找是谁欺负她的女儿。”
“你找到了?”
“和璞殿的法师罢了。”
“他和谁见过面?”
“季群。”
“说了什么?”
“将军的事。”他抬眼,“在冢遂山的时候我就见过将军欺压姑娘,怎能让他继续担任将军?”
“寡人的火用完了,现在要除掉他,难于登天。”
“若是神明出手呢?”
“将军无罪。”
“随便一个理由不就行了吗?”
“寡人可不能随心所欲。”
齐州于舔舔干燥的双唇,“王要如何对付召之比和季群?”
“他们和将军本来就有仇,静观其变就行。季群身为寮长,不会对寡人不利,不过他们可有说大逆不道的话?”
“没有。”齐州于摇头,“我来之前见到召之比在找他的女儿,不知那位姑娘是不是还在被人欺负。”
“那是她的命。”
“我听闻法阵的事,还有祭品。王,确有其事?”
“云中君告诉你的?”
“云中君和召之比见面了。”齐州于面不改色地说。
姚白脸色淡然,但他的眉头有些皱起,“那个法阵就是寡人长生不老的方法。”
“何种人会当祭品?”
“自然是有罪之人。”
“万一法阵的事泄露出去,觊觎的人会有多少呢?”
“他们找不到。”姚白看向齐州于,“这件事姑且算你做得还行,带她进来。”
几秒后,齐州于听见南荣当离的声音。
“放开我,我自己能走。”当离骂骂咧咧,“谁要见天子啊,我不要。咦,州于?”
南荣当离见到齐州于,差点说不出话。她额头有瘀伤,左边的眼眶下有擦伤,嘴边有血迹。她的衣物又脏又臭,头发上还沾着泥沙。齐州于诧异地看向姚白,姚白对他摆摆手。
齐州于快速带着当离一路回到客房,顺便买了几件姑娘的衣服。当离泡在浴桶中,捧着一碗面大快朵颐,牵动嘴角的伤口时她才放慢吃饭的速度。
齐州于坐在客房的窗边,望着远处的城墙,双眼盯着姚国的旗帜。当离的哭泣声传入他的耳朵里,但她尽力压低声音。
“当离。”
“不用你安慰。”当离连忙开口。
此时,齐州于发现小依神情恍惚地走在街上,他叮嘱当离留在客房里,之后他暗中护送小依回家。从她走路的姿态和扶着腰的手来看,她应该受了很大的伤。
路上有三名纨绔子弟调戏小依,都被齐州于用火焰吓跑。小依来到屋门前,花了点时间才推开。她倒在床上痛哭流涕,面对召之比的询问时竟大发雷霆,怒吼着要他离开。召之比忧心忡忡,却无可奈何,只好退出她的房间。
齐州于悄声接近小依,轻柔地抓住她的胳膊。小依如临大敌,她猛地转身,死死盯住齐州于的脸。她瞬间落泪,抱着被子退到床榻边。齐州于倒了一杯茶,原本冰冷的茶水变得热腾腾。他看见小依刚刚坐着的地方有不少血迹,血液还湿着。
小依发现他的目光,眼泪滴滴答答地停不下来,“不要告诉我爹。”
“我不会的。”齐州于的声音很温和,“做错事的人不是你,你无需自责。”
“你在说什么?”
“你今日所遭受的事,不是因为你弱小,是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管不好自己。罪在他们身上,下黄泉的人也是他们。”
小依看似没有得到安慰,“你不懂,我就是不如你们,所以才会变成这样。”
“这种事我明白。”齐州于坐在床榻边,“不要讨厌自己,至少你比我更有勇气。”若他能在花楼的时候早一点阻止小依,今晚的事便不会发生。
当离没有入睡,她正裹着被子坐在床边,看见齐州于回来后才安心。“你去了好久。”她担心道,“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齐州于脱下外衣,摸一把脸和脖子,“你们被抓去哪里?”
“好像是一个山洞,那里很大很暗。”
“是不是还有一个法阵?”
“没看到。”
“尸体呢?”
“只有我们几个。”
“你们是怎么受伤的?”
“有个野武族人一看到我们就出手攻击,千灯立马挡在我们前面,和他打了好久好久。”当离吸吸鼻子,“那个臭家伙发现千灯这么厉害,他竟然耍花招,用鱼奴来威胁千灯自残。气死我了,我冲过去杀他,千灯才有机会救出鱼奴。”
“谁赢了?”
“他被我们这几个高手围攻,跑了。”
“你们伤势严重吗?”
“鱼奴严重点,我被带走的时候她还在发高烧,千灯和仁还有力气,四娘一点伤都没有。”
齐州于咬牙切齿,“当将军的没一个是好东西。”
“你生气也没用。”当离躺下,“你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在宫里。”
“吃好喝好住好?”
“吃老鼠,喝脏水,住茅房。”
“骗人。”
“你这几天就待在这,不要乱跑。”
“我怕谁啊。”
“当离。”
“知道了。”
当离很快就睡着了,齐州于寸步不离。
他没有入睡,而是继续警惕,“此夜还是没法安宁,月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