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鲤鱼风2025-07-28 17:576,794

  墨绿的身影手持长剑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看上去很强大,仿佛无论什么攻击她都能档得下。她的招架击退妖物,不等妖物站稳她迅速一剑斩断煞妖的右翅膀,又滑步闪避龙爪。紧接着她再次挥剑,连带龙魂一同砍下煞妖的脑袋。

  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砍成两半的龙魂试图爬起,断裂的两个部分正相互吸引,黑雾渐渐相连。老妇人将一颗洁白的玉石抛至空中,念了几个咒语,龙魂被吸进玉石内。

  晶莹剔透的玉石被黑雾侵染,逐渐变黑,犹如漆黑水雾在里面飘动。很快黑雾归于平静,玉石彻底变成黑。老妇人吐出一口唾沫,擦擦嘴。

  童侍卫有些惊呆,“封印术,头一回见到。”

  齐州于捡起死玉,他感觉就是一块被涂黑的玉石,他可以在黑市卖到极高的价钱,之后就能买一辆栈车。老妇人原本想要拿走死玉,齐州于阻止她。

  “呃。”他随意编了一个借口,“我帮你埋到更远的地方,不用你费力。”

  老妇人收回手,好奇地盯着他。齐州于命令童侍卫等人切开煞妖的腹部,取出肝脏。

  “世子,亡魂寄生在内,可有不妥”

  “只有这个办法了,得试一试。你怎么这么快回来?”

  “千灯骑着毛妖。”

  “原来那玩意能骑。”

  如同耕牛重量的鲜红肝脏被完整取出,侍卫们还切割下煞妖的肉,许久没有吃肉的村民也来帮忙。这只煞妖足够一村子的人享用,现在也正好是午饭时间。村民手捧肉块,高高兴兴跑回村里,大喊终于有肉吃了。

  齐州于看着煞妖的切口,陷入思虑。

  龙只存在于话本或画卷中,属于传说中的神明,没有谁亲眼见过真正的龙。而那个以龙形态呈现的亡魂,其尖牙利齿,随意攻击任何见到的生命,与人们所熟知的龙天差地别。因此他怀疑那个魂魄是否真的来自一条真正的龙,如果不是,魂魄的真正面目是什么。也许月甫能为他解惑,齐州于叹气。

  齐州于收好死玉,放入腰袋里。之后他卷起衣袖,向千灯索要剑。他将煞妖的肝脏切成半个手掌大小的薄片,他只取了两片。药铺飘出鸟妖的腥味,掩盖家家户户正在烹饪的肉香,齐州于负责挑选药材的种类和分量,医师和老妇人负责煎药,千灯边擦拭她的剑边烧热水。

  过了一会,苦涩的药味吞没之前的两种气味。童侍卫和一名士兵端出一锅满满的去渣药汤,药汤深红色,表面漂浮少量油脂,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

  士兵们分发药汤,药汤很苦,且村民从来没见过红色的药汤。三位试药的村民捏着鼻子喝下,孩童们一闻到味道便跑了。

  村长家,潮湿的热气源源不断上升,一块温热的湿布盖在齐州于脸上,他正享受热腾腾的洗澡水,连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千灯进屋,将一块木板横放在木桶上,端来四大碟煞妖的肉,一碟青菜,一个装满米饭的小木桶。

  从抓住童侍卫那刻起,齐州于不吃不喝坚持到了现在,杀死煞妖后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妖肉的少量腥味已算不上什么。

  吧唧的咀嚼声连续不断从他的双唇间传出,牙齿用力撕扯肉块,他吃着手里盯着碟里,掉入水里的肉碎也不放过。肚子饱得鼓起,他看着千灯,耸耸肩。千灯明白,她走到他身后,揉他的肩膀。力度刚刚好,齐州于边喝茶边闭眼享受。

  “老太婆,寒蝉军是怎么惩罚你的?”

  “笞刑。”

  “这和死刑有什么区别?而且只能用在奴隶身上吧。”

  “现在是冬天,世子可让千灯下河。”

  “嘶,那得冷死你,算了,你又不是奴隶,你残废了还怎么保护我。”

  “谢世子的不罚之恩。”

  “你待会也洗洗吧,别臭晕了我。”

  “遵命。”

  试药的村民坐在药铺门口,医师仔细观察他们。齐州于穿上烘干的整洁衣物,走出药铺寻找童侍卫。他扫视好几遍,发现对方不在,询问村民和士兵也得不到答案。

  他恼怒,立刻寻找,可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发现童侍卫的身影。最后见到童侍卫的是一位小孩,她只看见童侍卫与白发老妇人一同进入老妇人的屋子里。

  老妇人的屋子位于村子的西北边,较为隐蔽,需要翻墙和走捷径才能找到。这间屋子较为低矮,处于周围房屋的阴影中,屋顶的瓦片缺失一大半,破烂的窗户随风摆动,木门仅用一根麻绳系着。

  千灯已洗漱完毕,齐州于注意到她的左手放在剑柄上,他也这样做,觉得自己很神气,不过佩刀已经被童侍卫夺走了,他只能握住刀鞘。小孩只送两人来到门前,她神色害怕,一溜烟跑掉。

  屋内没有多少家具,案几和地衣破损不堪,角落堆放不少空竹篓,竹篓的后方竖放着一根损坏的法杖。屋檐的木梁上压着一块已经褪色的红布,屋角还堆积大量的蜘蛛网。齐州于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人居住的地方,他和千灯找遍整间屋子,唯二的两个房间一看就知道根本藏不住人。

  他来到灶火前,被柴火上的老鼠吓一跳。灶火口的余烬里有几张烧了一半的竹简,其上画有他看不明白的符文,符文为红色,像是一个人在燃烧。他手里的木板被抢走,是千灯。

  她用衣袖擦干净齐州于的手指,“世子,这不是好东西。”

  “你知道这是什么?”

  “世子早走为妙。”

  “但童侍卫在她那。”

  “世子,千灯认为。”她压低声音,有些动听,“她是巫师。”

  齐州于愣住了,他知道巫师是什么样的人,他八岁时差点被某位巫师吃掉,又亲眼见过巫师在大街上疯狂杀人,只有折竹和百骇军敢正面与巫师对抗。“她已经很老了。”齐州于试着说服她,“没什么好怕。”

  忽然,房屋震动,上方的尘埃掉落,千灯拾起一顶斗笠举到齐州于头上。

  “正要找你们呢。”声音苍白无力。

  两人一同看向门口,白发老妇人就站在那。千灯迅速站在齐州于身前,齐州于将手中的刀鞘扔向老妇人,她甩动法杖击飞。

  “你会说我们的话?”齐州于惊讶道。

  “我确实不知道病因,也打听不出来。”老妇人往地上挥动法杖,尘土往两侧沙沙退去。

  “童侍卫还活着吗?”

  老妇人看向齐州于,笑道,“敢跟我来吗?”

  “敢!”他一步撞开千灯,站在前方。

  老妇人用法杖敲敲地板,地板塌陷,露出下方的深坑,有一人之高。千灯的身高恰好能够通过坑洞,齐州于则需要弯腰。老妇人只有一米六,但步伐飞快。三人只走了不足十米远,便停到洞口前。洞内可容纳十个人,里面烛火通明,地上撒着红色的液体,组成一圈圈的诡异图案。

  墙边摆放三个小小的竹篓,里面装着少量的普通草药,齐州于认出大部分,可惜草药都被虫蛀了,他便不再看一眼。童侍卫正跪坐在图案的正中间,两拳朝上并紧握,脸上有几滴汗水。

  齐州于立刻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襟,用力摇晃,“月甫在哪?”

  老妇人一扯齐州于的胳膊,令他直直往后退。

  千灯扶住齐州于的后背,对老妇人不悦,“他是齐国的世子,你可要知礼。”

  “那又如何。”老妇人看向齐州于,“不过多亏了你这小兔崽子,百姓还能活下去。”

  “我要的不是感谢,快弄醒他。”

  老妇人瞄一眼童侍卫,“别打扰他,他正帮我一个忙。”

  “你在搞什么?可不能让他死了。”

  老妇人指向地面,齐州于和千灯久久不坐,双方僵持,老妇人也不放下手。齐州于只好先盘腿坐下,千灯跪坐在他右侧。

  他摸摸地上的红色液体,“这是什么?”

  “血。”老妇人淡淡道。

  齐州于马上擦干净指头。

  “血从哪来?”千灯严肃看着老妇人。

  老妇人坐下,法杖立在身侧,“老鼠、羊。”

  千灯直视老妇人的双眸,“我可没闻到老鼠的气味。”

  “在别的地方抓的。”老妇人看着自己的指甲。

  齐州于急不可耐,“他什么时候醒?”

  老妇人笑了笑,“如果他撑不住。”

  “你这是要弄死他吗?”

  “他自愿的,比告诉你月甫在哪还要急。”老妇人靠墙,扬起下巴,“我们就在这等他醒来。”

  齐州于一点都不喜欢等待的焦虑感,他抬手抓抓头发,发现老妇人正盯着他右手上的玉石手环。她的眼神如鬼一样可怕,藏在阴影下的双目犹如冰冷的毒蛇,似笑非笑的嘴角仿佛正默念着惊骇的咒语,一口还算整齐的牙齿能够将人吃干抹净。

  一想到她是巫师,他急忙放下手,用衣袖掩盖手环,规规矩矩坐好。

  老妇人不紧不慢说道,“我知道你是谁,齐国的世子。”她露出阴险的笑容,眼部的阴影令她更加瘆人,“你不是生日那天才离开义安的吗?”

  “你从哪里知道的?”千灯问,她的左手立刻放在剑柄上,身体的重心往前倾。

  老妇人皱眉,额头的皱纹变多,她那如枯枝似的手指对着千灯,“小兔崽子,你最好管管她。”

  “老太婆,你别出声。”齐州于用手肘推一下千灯,接着他看向老妇人,“我想什么时候离开就什么时候,用不着你管。”

  老妇人笑,“呵呵,齐州于,你果然和传闻一样傲慢无礼。”她瞪大眼睛,几乎要射出寒冷的光芒,“老娘的问题你最好老实回答!”

  他被盯得后背发凉,在将军府里他万人之上,一来到江湖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居然连一位老妇人都敢对他大喊大叫。他咽下不服气的情绪,“我爹病危,急着要我回去,还有春无人什么的,折竹将军和月甫不想我回去,他想杀我,不让我当齐侯。”

  “你想当齐侯吗?”

  “嗯......”齐州于面露苦恼,他双臂交叉,“难说,又想当又不想当。”

  “当了好,不然你会变瘦的,哈哈哈。”

  “可我想征服高山,算了,爬山好累人,还是在府里好。”

  “你真的要当齐侯?”

  “我先见月甫,之后回齐国。”他擦了擦有点发痒的脸,“若我能每个月都可以游山玩水的话,我倒是勉强愿意当齐侯。”

  “她是谁?”

  “寒蝉军的卒长,我的侍卫。”齐州于轻叹气,“有些没用。”

  “千灯以后会尽力保护世子。”

  老妇人大概听过寒蝉军的名号,她只是挑了挑眉,“想不到卒长真的是位女人。”

  “怎么?”齐州于问道。

  “月甫想杀你,你为何还要找他?”

  “我们一起喝茶聊天,本来开开心心的,他却叫将军将我抓回去,太气人了。”他捶一下大腿,“我要让他知道我死不了!”

  “他说过什么吗?”

  “为何这么问?”

  “说!”

  “呃,我问过他这三年去了哪里,他说找帮手。”

  “什么帮手?”

  “他没说明白,我感觉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哼,他带着一群百骇军经过这里,怎么可能不是大事,他对你有所隐瞒啊。”

  “我只生气他为何出卖我,还有啊,他连尹婉安的事都不管了,明明婉安对他那么好。”他摇摇头,“唉,可惜啊,婉安那么漂亮,为何找了这么久都找不到?”

  “这事我听说过,她家人很担心她吧?”

  “她爹已经放弃了,不然他的丞相之位就没了。”

  “也对,三年不见的人,你就当她死了吧。”

  “乌鸦嘴!”他猛然站起,“她失踪的那天起我就尽我所能去找她,但那时候单凭我一个人怎么能够找到,我这种身份的人想要在月国里自由行动,怎么可能。”他愤愤喊着,身体因为怒火而颤抖,“为何就是找不到?”

  “你想找到她,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吧。”

  他坐下,“她,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丑八怪我才不管。”

  老妇人刚要开口,齐州于抬手打断她,“轮到我问你,月甫那小子来这里的时候他说过什么?看上去怎么样?”

  “月甫比你好看,比你懂事,比你温柔,愿意走近我们这种下等人。”老妇人很是得意,“不过他可是世子,月国的储君,我这种人可不敢接近他,自然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他往哪里离开?”

  “南。”

  “去哪里?”

  “不知道。”

  “你知道月甫为何带走咳嗽的人?”

  “不知道。”

  “为何月甫不治这里人?”

  “不知道。”

  老妇人那目中无人的语气令齐州于敢怒不敢言,就算他还有问题却不愿再问她,老妇人似乎也不想再与他谈话。

  三人安安静静等待,只听见童侍卫忍耐痛苦的哼哼声。童侍卫浑身冒汗,不用一盏茶的功夫他全身的衣物湿透,老妇人帮他脱掉衣物,下半身只盖着一块布。

  他呜呜叫,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老妇人及时将一块木板塞进他嘴里,木板被他咬得吱吱作响。怎料木板被他咬断,他浑身僵直,直挺挺倒下,嘴巴抿得紧紧的。老妇人担心他咬舌自尽,却怎么都塞不进木板进他嘴里。

  千灯上前,两手用力打开童侍卫的双唇,来不及塞木板了,她迅速将左手的两根手指塞进他牙齿之间,很快就被咬出血。齐州于立刻看向千灯,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他有点佩服千灯的果断,连老妇人也露出惊讶的目光。

  童侍卫的情况没有缓解,老妇人打开他紧握的双拳,齐州于见状也前来帮忙。他的双拳握得很紧,指甲已经陷进肉里,拳头内的东西割破他的掌心,血从指缝间流出。

  老妇人急忙在竹篓内翻找草药,用烛火点燃,塞进童侍卫的口里。千灯的手指被火烫到,仍然没有退缩。火焰熄灭,浓烟从童侍卫的嘴里飘出,他的身体放松了些,齐州于顺利打开他的拳头。

  两个小小的红色老鼠头颅掉落,已经碎了,一些碎裂的骨头扎进童侍卫手里。一会后童侍卫睁眼,大吸一口气,却看到千灯近在咫尺的脸庞,又发觉自己的嘴里正咬着对方的手指。他震惊不已,脸和耳尖立刻烧得通红。千灯抽出手指,看向被咬破皮且正流血的指关节。

  童侍卫慌张极了,他吐出嘴里的药草残渣,快速抓住千灯的手指,随手抓起一块布包裹起来。千灯的视线看向右边,童侍卫低头一看,这才知道自己一丝不挂。他满脸通红,退到墙上,双脚一合,左手放在下半身,右手掩面,呼吸急促。

  老妇人见此,大笑,“哈哈哈,好久没看到如此害羞的男人了。”

  齐州于也被童侍卫的反应逗笑,他从竹篓里找出干枯的白草,放进嘴里咀嚼。他扔掉千灯手上的布,将咬碎的白草铺到她的手指上。

  “多谢世子。”

  “寒蝉军没有教你处理伤口的吗?”

  “有,千灯都是自己治疗。”

  童侍卫一听到寒蝉军和千灯的名字,他吓得如临大敌,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我有眼不识泰山,竟敢伤害寒蝉军的大人物,我该死,请、请你砍掉我的舌头。”

  “无碍。”千灯淡淡地说。

  童侍卫松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汗水,被老妇人要求描述他刚刚所见之物。他满脸哀愁,穿上衣物后仍一语不发。他闭眼,眉头因伤感而挤在一起,两侧的嘴角往下拉,叹气或抽泣,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齐州于受不了哭泣的男人,真想揍他一拳,当他这么想的时候老妇人狠狠瞪他一眼,他只好忍着这份冲动。童侍卫这次的叹气最重,下一秒他竟然两手掩面哭泣。

  齐州于真受不了,一拳冲上前。老妇人拿起法杖,准备教训他。但千灯的速度更快,她已经拔出剑刃护在齐州于面前,老妇人笑着放开法杖。

  童侍卫睁眼,看着地上的老鼠头颅,“我没有看到什么。”

  齐州于生气,“那你哭个屁啊。”

  “很模糊,声音也听不清,但那个人影应该就是月世子,他在桌前写着什么。”

  老妇人严肃起来,“你看到了吗?”

  “没有。”童侍卫缓一口气,“之后的事都是老鼠的生活,原来它们可以钻那么小的洞啊。”

  “月甫是什么表情?”老妇人的身体前倾,“他害怕吗?”

  “恰恰相反,月世子很平静,我感觉如果他在杀人也会是这种表情。”

  “不可能。”齐州于觉得好笑,“他连犯错的奴隶都不杀。”

  “嗯,月世子很爱戴百姓,连那种人都同情,咳咳。”童侍卫掩嘴咳嗽,上气不接下气,他捂着脑袋,正承受痛苦。

  “这个巫术对你来说太过了。”老妇人拿起一个烟斗,开始吞云吐雾。

  齐州于惊呼,“你果然是巫师!”

  “呵呵。“老妇人转过头,对他裂开嘴笑,一丝烟雾从她牙缝间飘出,“你最好不要惹老娘。”

  齐州于打了一个寒战,悄悄躲到千灯身后。

  “老鼠的头颅有什么用?”千灯问。

  “问得好,这两只不是普通的老鼠,是我偷偷从月甫的寝室里抓来的,”她看向童侍卫,“他看到的东西正是老鼠的记忆。”老妇人站起,两手背在身后,“可惜老鼠的眼睛与我们的眼睛不一样,所看到的东西也是不同的,况且一般人难以承受这种巫术。”她抬脚,指向童侍卫和千灯,“喂,你可要好好感谢这位姑娘,要不是她你早就毙命了。”

  童侍卫瞄一眼千灯,顿时紧张,忍着头痛俯身行跪拜礼,“大恩大德,我一定回报。”

  “不必,举手之劳。”

  齐州于看向老妇人,“所以你这场巫术白费咯?”

  “嗯。”

  “你怎么不找他身边的人?”

  “杀人麻烦,而我不是百骇军的对手。”老妇人捡起地上的老鼠头颅,擦掉上面的血液,“可惜不能再用,本来想让你们试一试。”

  “你为何找月甫?”

  “肥猪,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你知道什么?”

  老妇人的一半脸被烛火照耀,另一半脸陷入阴暗中,“这片天下的未来。”虽然她是看着另外三人,但注意力集中在齐州于身上。

  齐州于张大嘴,“啊?”

  老妇人用力吸一口烟,“你不懂。”她嘴叼着烟斗,拿上法杖,背起包袱,里面只有一条毛毯,“既然你们也在找月甫,我便跟你们俩一道吧,叫我刘四娘就行,今年应该有......八十岁。”

  “又多了一个老太婆。”齐州于扁嘴,很是不屑一顾。

  刘四娘瞪一眼齐州于,“叫我刘四娘。”

  齐州于的脑袋缩在千灯背后,“我们正被追杀,对方可是百骇军。”

  “死肥猪,我老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刘四娘走向地洞的入口,面对他们,语气顿时严肃起来,“住在这里的动物和妖怪死了很多,煞妖竟会出现在这。最近天气异常,西边出现更强的妖怪,黑色的龙魂更是前所未闻。”她沉重叹气,“我告诉你们。”她的影子在烛火的照耀下变大,飘忽不定,占据大半个地洞,“要变天了。”

  四人一同离开此处,接近药铺的时候村民的呐喊越来越大,他们穿过小巷,迎面而来的是情绪激动的村民。试药的三位村民兴奋极了,都在流泪,他们不再发烧,可以胃口大开吃下好多米饭。

  其中一位村民握着齐州于的双手不断感激,他甚至跪下来亲吻齐州于的鞋尖。更多的村民欲要靠近他,都被千灯的剑刃吓退。他们拱手道谢,对齐州于感激涕零,嘴里不停冒出感谢的话语。

  齐州于傲慢,“月小子的医术不如我。”

  四人在村民感动的目光下前往村子的南门,临走前齐州于教导医师如何利用煞妖的肝脏煎药。童侍卫领着他们走,刘四娘走在最后。齐州于骑马,千灯牵着缰绳,马背上的竹篓里装满村民送的食物和草药。他们停在村门之下,寒风飘过。

  齐州于看向童侍卫,“童侍卫,别浪费时间了,快说。”

  童侍卫抬起手臂指向南方,“月世子带着军队往临——”忽然一只箭射中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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