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躲在树后，他们箭矢齐发，瞄准的是子渊。十剑客和千灯护在子渊的左右两侧，挥剑弹飞箭矢，仁拉开弓弦射中最左边敌人的脑袋，刘四娘的火球朝敌人发射巫火。
如鱼鳞般的雪花浓密到难以视物，齐州于的眼睫毛沾满飘雪，狂风使他睁不开双目，咆哮的风声时刻不停地刮蹭他耳朵。弩箭的木屑飞溅到他脸上，他才知道箭矢离他很近，所幸千灯正护着他。
子渊蹲下，抱紧身体，大概是冷得颤抖。敌人在远处，能快速解决他们的只有仁。
“中律国的正罗衣。”仁抽出三支箭矢，“在下很快便能解决掉他们。”最后一个字刚落，仁的箭矢射穿树干，只看见沾血的箭头和飘荡的衣物。持弓手右转，仁的右手手指将下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松开手指，箭矢击中刚探出脑袋的第三个敌人。
第四个敌人见同伴都倒下，他逃跑，后脑勺中箭。齐州于拉起子渊，架着他的胳膊前行。他们走了五百米远，雪堆里冲出十名埋伏的敌人，一同冲向子渊。
十剑客陆续杀了六个，下手之狠，招招致命，不放过求饶的敌人，而他的衣服只沾了几滴血。子渊不忍直视十具尸体，被齐州于和仁拖着走。
其余的四名敌人被千灯杀死，挥洒出一行行鲜血。路边的废弃驿站被大雪覆盖，十剑客守夜，其余人抓紧时间休息。
“什么人想杀他？”齐州于看向十剑客。
“恐怕是月甫，他居然舍得花钱雇正罗衣。”
“可他前不久刚和正罗衣打了一场，正罗衣愿意帮他？”
“蠢，难道你不会隐姓埋名吗？”
“子渊只是个士人，命有那么值钱吗？”
十剑客闭眼，不再理会齐州于。
一夜过后，暴雪封锁了大片区域，增加他们行走的困难，加上子渊发高烧，他们多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到达澜国的都城鱼泽。进城时他们受到无礼的阻扰，被要求丢掉武器才能进去，不得已之下他们暂时在南边的驿站歇脚。
子渊高烧未退，雪地里也不可能有草药，齐州于只好使出龙语为他治疗，被子渊感激涕零。明天将会有更大的暴风雪来袭，刘四娘花了一个下午控制老鼠挖墙角。
傍晚，他们钻进洞口，用雪掩盖城角。马前被留在墙外，它又故技重施来到城门前，被贪婪的士兵带进城中。
鱼泽的百姓绝大部分是灵族，野武族人零零散散。十剑客特地找了一家最大最好的客栈，不仅是因为人多从而能引发混乱方便逃跑，还因为他想听听最近有什么消息。可是他乃独臂，容易被人认出，因此他派千灯明天打听。
为节省钱币，男人们一间，姑娘们一间。然而前者的客房有老鼠在墙体里乱窜，叽叽喳喳地抓绕木头。
齐州于敲敲木墙，“四娘，别这么活泼。”
仁听声辩位，一箭结束老鼠的吵闹。唯有暴风雪的吼叫令人无法安宁，吹得树木摇晃，窗户抖动，屋顶被积雪压得吱吱作响。街上空无一人，鱼泽仿佛屈服于大雪之下。
“这哪是澜国里最好的客栈，还不如去虫屋。”齐州于抱怨道，他的四肢几乎要贴在熏炉上。
“看来千灯带你去过。”十剑客的左手夹在胳膊下，“只有走投无路才能去那。”
“我们那时候被末伏追，我又跑不动。”齐州于搓搓暖呼呼的手，“那个叫烜的家伙可疯了，追着千灯要和他决一死战。”
“他死了吗？”
“死了，他疯了起来比将军还可怕，我说的是折竹将军。”
子渊诧异，“竟有这样的人。”
齐州于笑道，“现在我才不担心，轮不到我出手天下第一的十剑客就把他咔擦了。”
十剑客睁开一只眼，“没人能当得了天下第一，我也不稀罕那个名声。”
“你的右臂真的是被折竹将军砍掉的。”
“嗯。”
“你现在还打得过他吗？”
“平手不成问题。”
“千灯和折竹是什么关系？”
“你没必要知道。”
“切。”齐州于弯曲右腿，右臂搭在上面，“干嘛都不愿意说，仁，你知道吗？”
“在下不知。”
“想了解我的侍卫都不行，唉。”齐州于往后躺。
“你没必要知道她的事。”
“为何？”他见十剑客没有马上回应，“为何？”
子渊按下齐州于的肩头，“州于，睡吧。”
齐州于打掉子渊的手，“不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快睡吧。”
“我知道了。”他的话引来子渊和十剑客的视线，“千灯和折竹将军不仅从小认识，还想成亲，你反对，被折竹砍掉手，千灯因此痛恨折竹，两人因爱生恨。”
十剑客闭眼并张嘴深吸一口气，能看得出他在尽力忍耐，“折竹为何没有割掉你的舌头？”
“割掉舌头也可以说话，只是不利索，就像这样，喝捡客喝住。”
子渊来回劝说，“十剑客，莫动气。州于，太晚了，该睡了。”
“阁下莫再嘴贫，在下可打不过十剑客。”
齐州于伸了个懒腰，“幸好我是个世子，义安的所有姑娘都想投入我的怀抱。”
“州于，不要说了。”
“可惜我只有两只手，不知一只手要怎么抱。”
唰，十剑客跳起。
子渊尽力按下十剑客的肩膀，“他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仁挡在齐州于身前，“十剑客，他就是这样子的人，连将军都不放在眼里。”
齐州于翘起二郎腿，悠然自得的模样。十剑客吞下这股愤慨，能惹他动怒的人不多。子渊和仁时刻注意齐州于，免得他的嘴巴又开始张张合合。
“十剑客，血月那天——”齐州于忽然坐起，子渊和仁马上扑倒他。
十剑客抬手打断齐州于的话，“此事不宜在这谈，等你见到齐侯再说。”
“我没那么快回去，我要见天子。”
“随你便，但千灯要和我回去。”
齐州于皱眉，“不行，千灯是我的侍卫，她要跟我。”
“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有什么事比保护我更重要。”
十剑客眼皮跳动，“保护齐国。”
齐州于叉腰，“我是将来的齐侯，保护我就是保护齐国。”
十剑客加大音量，“你够了！我是她师父，她自然要听我的命令。”
子渊急忙插嘴，“周围的人都睡了，十剑客，州于还需要人保护，就让千灯继续跟着他吧。”
“他是龙言，无需人保护。”
“他还小。”
“你说谁小！”
“我是说你年轻，莫生气。”子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十剑客，姚国距离齐国只有六天的行程，千灯会来得及回去的。”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十剑客走到门边坐下，“就不该叫千灯去接你。”
“你——”齐州于被仁和子渊同时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