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神抬手,金枪回到他手中。齐州于唤出白剑防御,勉强能躲开日神的攻击。他想要学千灯那样逼退羲和,但他光是接下对方的招式就已经很吃力。他试着火烧羲和,可惜骄虫之血的药效过去了一大半。
羲和的伤势逐渐痊愈,金魂下的双目仍然无神。他抓住齐州于的脖子,金枪将要贯穿他的额头。此时紫雷击中羲和的后脑勺,得以让齐州于踢开他。
世子划伤日神的左臂,可这也给他带来伤痛。他的腹部遭受日神的拳头,直接令他躺倒。神明们抬起房梁,底下的身影快速冲出。要不是齐州于的眼珠转了一下,羲和也不会知道千灯已到他身后。
[“冰!”]
日神的两腿被冻结,他一时之间逃不了,心脏立即被雪剑刺穿。金魂飘散,所剩无几,他以金枪撑地,难以再使出招式。千灯的左臂无力地下垂,鲜血流满整条胳膊。齐州于本想靠近她,可她散发出令人抗拒的危险气息。
“龙言,了结他。”常仪静静说道。
[“雷。”]
龙语至高空坠落,雷电穿透羲和的身躯。他被迫下跪,金枪掉落,身体不再冒出金魂。羲和低垂脑袋,宛若在等待最后的判决。
常仪皱着眉头盯向羲和,“还有最后一击。”
齐州于没有开口,他想起定山村的阿苏,那个年轻男人充满活力且自信满满,与他眼前的冰冷男人截然不同。纵然他没有见过未被心魔控制的日神,可他也能想象到百姓心目中的日神羲和是何等的光辉。
“龙言?”
齐州于刚从回忆中撤出来,正要张开双唇。羲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极速接近齐世子。金枪的枪头出现星火,空气中出现焦味。神明们使出攻击,千灯快速跑去。
忽而,羲和停下了,他一动不动,视线紧紧盯着齐州于。只见齐世子举起两手,他的掌心中有一只褐色的蝴蝶。蝴蝶慢慢扇动翅膀,羲和伸出手的时候它乖乖地停到他的手指上。他看得入迷,忘记身边的人。
神明们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围在他四周,他还是浑然不知。商陆想杀掉他,被常仪看了一眼后他不满地停下步伐。
常仪无奈地一笑,赞许地看向齐州于,“此事能结束多亏了你。”
“我的奖赏呢?”
因因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居然还惦记这个,我给你几根狐狸毛。”
折丹皱了皱鼻子,“你想他半夜被臭醒吗?”
“奖赏的一事,我们会好好想想。”云中君说,“你不急吧?”
“不急。”
“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江疑伸了个懒腰。
神明们再看几眼日神羲和,接着他们陆续离开。商陆早就不见踪影,因因乎和云中君乘风离去,后者抱着细犬。江疑、少昊和不廷胡余走出宫门,折丹扇动翅膀飞往天空。长乘临走前对常仪说了什么,随后他也穿过宫门。
“我看到的事都是梦境吗?”齐州于问。
“那只是他的记忆,你在里面所做的事已改变不了过去。”常仪扶起羲和,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蝴蝶。
“为何要我看,难道你不知道他的心魔是什么?”
“知彼知己,万一我不在了,你也有对策。”
“我这算是成功除掉他的心魔吗?”
“青火没了,但他的神志没有回来,因为他不愿回想过去。”
“他真的有那么痛苦?”
“在他心里,没有比那更痛苦的事了。”
“他、他怎么这么没用啊!都变成神了,意志怎么比凡人还弱?”
“你不是已经知道他的过去了吗?”
“可是,可是......”齐州于深感无力,“神明应该比我们更坚强才对。”
“啊。”常仪小声地发出感叹,“连你都这么认为。”
“你带他去哪?”
“去见竹龙。”
“它愿意吗?”
“你都能说服它交出龙血,况且现在的事情已不是它说了算。”
“商陆会怎么样?”
“还会来找我们。”
“他体内的龙魂呢?”
“我要问问竹龙。”
“你要是见到它,能告诉我它说什么吗?”
“我会找你。”
“我身上的诅咒该如何是好?”
“我不甚了解,几百年见不到一次。”
“月甫的事,你们会怎么做?”
“我会和他见面。”
“龙血呢?”
“你先留着,不要把它吃了。”她淡笑,“至于姚白,季群知道该怎么做。”
“等等,月国的诅咒该如何解开?”
“木已成舟,即便杀掉妘氏也阻止不了。”
“真的没有办法?”
“没有。”
“是谁下的咒?”
常仪看一眼羲和,“他的咒和他一样难对付。”
“那时候你为何不阻止?”
“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不应该离开月国。”
“当时我想要看看其它地方的百姓,你说得对,这件事是我的错,若我还在月国,月侯和妘氏便不会离开。”常仪看着西方,随后她笑盈盈地看向世子,“你暂时不用想太多事,好好休息。”月神带着日神前往火园,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榆树后。
乌云消散,上层的光线缓缓洒落大地,只剩下几片云彩挂在天边。太阳退到崇吾山后,橙红色的余晖明亮且狭长,最耀眼的白色光芒处于两座山顶之间,刺眼、夺目,足以掩盖一切。
与其交接的天空仍是暗蓝色,少部分云朵染上金光。百姓大都松了一口气,他们悬着的心能好好地放下来。
齐州于抓住千灯的左臂,趁骄虫之血的药效彻底消失前赶紧治疗她的伤势。血肉融合,皮肤上留下浅浅的伤疤。他摸了摸那道伤疤,不觉得丑陋。
“千灯。”
“是。”
“赤葫子还在起作用吗?”
“千灯只吃了一半。”
“那就好,你的剑哪里来的?”
“天子给的。”
“他这么好心?”
“这把剑属于姚成王,名春雪,曾经斩杀过朱雀。”
“这把剑杀了朱雀?”
“天子是这么说的。”
“他怎么会给你?”
“他担心日神会对付他。”
“现在他怎么样了?”
“在铜岭宫,世子要去看他吗?”
“去吧。”
铜岭宫是天子的寝宫,有两面墙被摧毁。姚白正好坐在被夕阳照射的地方,光与影在他身上各占一半。他见到齐州于,低声笑了几下,“事到如今,你还想做什么?”
“好奇你现在的样子而已。”齐州于站在影子中。
“你知道寡人用了多少心血造出那个法阵吗?”
“我不关心。”
“哈哈哈,你果然会这么说。”
“神明已走,你更要尽全力打败月甫。”
姚白单手掩面,他无奈地笑了几声,“你觉得那群大夫还会听从寡人的命令吗,他们还会害怕黄泉裂缝?”他低头,指缝后全是憎恨的目光,“万万想不到啊,寡人的心血会败在你手上。”
“不是我,是你。”
余晖西下,光芒离去,暗影即将笼罩大地。
“杀了寡人。”他笑道,“龙言为了天下苍生除掉暴君,没人会责怪你。”
齐州于讥讽一笑,“是啊,说不定我能取代你。”
“那就动手吧。”姚白抬起脖子。
齐州于迅速抓住姚白的衣襟,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休想一死了之,大夫说什么你就怎么做,也别想用黄泉裂缝恐吓他们。我会盯着你,只要你重蹈覆辙,无论多远我都会来杀你。”他用力放开他,挺着腰板走出宫殿。
姚白抓住头发,肩膀因笑声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