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鲤鱼风2025-08-19 11:136,614

  飞刀正面击碎冰刃,冰刃断成两半。

  烜狰狞的笑容快速爬上他的面庞,对着他的正前方亢奋大喊,“你活下来了,真不愧是你!”

  齐州于一个激灵,见到地上的熟悉飞刀。他期待朝后转头,但漆黑之处不见有人影,枝叶摇晃的痕迹也没有。飞刀偏离冰刃的攻击方向,他的脖子被冰刃轻微划伤,伤口不深,只划开一层薄薄的表皮,流出两滴鲜血。

  烜瞬间变得迫不及待,像小孩一样高兴跺脚,“我就知道你死不了。”话音刚落,他快速朝前方跑去,消失在黑暗中。

  齐州于看看仍待在原地的八名末伏士兵,他们似乎对队长的举动很苦恼,正面面相觑或轻轻摇头。他现在得知千灯就在附近,便开始有点底气了,不将末伏放在眼里。站起,拍拍膝盖,他思索着该如何教训千灯。

  末伏正要抓拿他的时候一颗眼珠子大小的玉石滚到他脚前,他们立刻攻击他,世子却已经消失在浓浓烟幕中。

  这次他还是必须跑起来,不过无需拼尽全力。叮叮当当的拼刀声接二连三从后方激烈响起,即便是攻击他的招式也被身后的侍卫全挡下来。他朝后看,墨绿色的身影在烟幕中若隐若现,火花闪耀,烟雾随着他们的动作流动。

  齐州于那绷得紧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对死亡来临的恐惧逐渐减淡,冰冷的四肢渐渐得以控制,他大叹一口气。拼刀声不再激烈,而是断断续续,有一下没一下的,也瞧不见墨绿色的身影。

  他走了几百米,浓烟消散一半,也走出冻结的范围。齐州于的身后不再有打斗,但不见任何人。四周一片寂静,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格外明显,衣物间的响亮摩擦声令他恨不得停下。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针叶轻轻落在雪上的声音也能捕捉到。虫子在树干上爬动,兔子用后腿抓痒,蚯蚓在松动泥土,松鼠在地树枝间跳跃,他甚至还能听见百米开外的水滴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时间已静止,卷动的烟雾不再流淌。他的手轻轻一挥,烟雾随着他的手飘动,留下显眼的痕迹,便这样凝固在半空。现在他听不见任何声音,并不是他的耳朵出了问题或耳朵被什么东西堵塞,而是此处的声音被缄默。

  齐州于拍拍手,又喊了一声,什么都听不见。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他忽然害怕这种缄默变成永恒。

  忽而他重重摔下,左腿立刻传来剧痛。他的右脸紧贴着积雪,身体被无形的力量压迫,不敢动也没法动。感觉就像那条巨蛇又出现了,用庞大的身体慢慢将他卷起。

  心脏还在跳动,砰砰撞击地面,他的耳朵强烈疼痛,像是被人用极细的绳子硬生生割下。特别是耳根,连带脑袋和眼睛也疼了起来。鲜血从齐州于的耳洞里流出,泪水模糊他的双眼,打湿了雪花。

  时间只过了五秒,却像是已经过了五十年之久。耳朵的疼痛缓缓消失,但这突如其来的漫长疼痛令他心生委屈,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事却莫名其妙被迫承受不知哪来的巨大疼痛。他吞下憋屈的哭声,抹掉两耳旁的鲜血和脸上的泪水,再擦掉嘴边的雪花。

  烟雾从两侧散开,冷风灌入他的脑袋,视线和听觉清晰不少。前方,映入眼帘的景象越来越清楚,景象变成怪象,令齐州于瞠目结舌。

  颙、絜钩、凫徯、野兔、虫子全都卷缩着,它们瑟瑟发抖,鸟羽和兔毛散落得到处都是。它们发出可怜兮兮的喊叫,看上去就像承受齐州于刚刚经历过的痛苦。一只颙在啄食自己的脚,血肉模糊了仍在撕下自己的皮肤。松鼠从树上掉落,砸中齐州于的脚,倒在树根旁,动弹几下后便死了。

  大量毛虫逃生似地从泥土里钻出,它们纠缠在一块,快速蠕动,争先恐后往高处爬。几秒后它们接二连三掉落,在雪地里死去。齐州于抓起一只灰兔,这只兔子抖得最厉害,身上的毛发差不多掉光,它的耳根有一部分撕裂,兔耳里也冒出鲜血。他凑上去嗅嗅,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兔子转眼看向齐州于,鼻翼快速扇动,前爪朝他的方向挥了挥。

  更加惊骇的场景来临,所有奄奄一息的小动物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齐州于,它们努力拖着残破的身躯朝他爬去,哀求的呼唤不绝于耳。即便它们拖断了翅膀或后肢,也不放弃似地接近他。齐州于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想不通这是为何。

  兔子抖动它的双唇,它叫了,齐州于从不知道兔子会发出这样的尖叫。兔子扑腾几下,他刚想松手,兔子便一命呜呼。他后背发冷,头部发麻,大腿有点发软。小动物们陆续死亡,仿佛将此地拖入到黄泉之中。以齐州于为中心,四周皆是尸体,如同刚经历了一场残忍的屠杀。齐州于扶着树干呕,脑子里尽是刚刚的景象。

  湖水不大,鱼的尸体统统浮在冰层之下。齐州于走到上游,脱下沾满腥臭味的衣物。他用石块击碎冰层,双手捧起冰水清洗脸庞。千灯、烜和末伏不在附近,齐州于细听了一阵子,皆是其他动物们的濒死哀嚎和他脸颊上的滴落水声。

  他盯着水面,那张脸如刘四娘说的一样,肥得像头猪,白得像块馒头。这副身躯完全不适合长途跋涉,太笨拙了,重心容易偏移,没有一个器官能够支撑他跑动。他卷起宽大的袖口,白嫩的手臂软绵绵,比不上将军或千灯的武者之手,也许还比不过刘四娘和干农活的孩童。

  樟子松的球果搅乱平静的水面,惊起的涟漪立刻散去。紧接着众多的球果如雷雨掉落,扑通扑通打在冰面上。樟子松和落叶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枝条先是下垂,针叶的颜色迅速黯淡,而后树皮掉落,树根缺水收缩。

  枯萎无法阻止,整片树林陷入可怕的死亡当中,失去原有的生命和色彩。失败和绝望,孤寂和灰暗,如同整片天下只剩下他。悲鸣沉重,响彻云霄,这股声音不像鸟叫或其它妖怪,更像是来自绝望的神明。天空随之昏暗,厚重的云层压在大地上空,天际边缘的几束光线不带任何希望地照射着。

  乌云快速飘动,几乎要压过来,不久后光芒只剩下东边的狭窄一束。大雪从西北方刮来,肆意侵占此地,冰渣子击打他的脸,看似将他驱赶出去。

  末伏来到对岸,他们正在搜索,还未发现齐世子。齐州于往后倒,他惊慌爬起,两手拎着衣服下摆,畏畏缩缩踏着步子往高处小跑。他回头一望,末伏发现他遗落在湖边的衣物,那东西可比一根头发还要容易追踪他。世子抖抖两肩,指尖冰冷。

  下坡时,他正好发现一座建在高山下的寺庙。寺庙建在山洞里,唯有露出的古老大门提醒旅人它的存在。大门上刻有两个凶神恶煞的门神,左门的神明叫岁中。另一个门神长有蛇的舌头,武器是法杖,名枫君。

  暴风雪来得异常迅猛,他推开寺庙大门,谨慎小心地关上。他等了一会,只听见风声。其内漆黑,上百年无人打扫,陈旧腐朽气味扑鼻而来,比无人涉足的山谷更令他想逃跑。

  靠北边的墙面陈列不同的神明,日神羲和、月神常仪、燧人氏、山神白帝少昊、天神长乘、不廷胡余、神灵江疑、云中君。老百姓不在乎这些神明之间的关系如何,只要他们的诉求得到满足,自己的祈祷灵验就行。

  日神羲和在中间,其木制雕像最大,但保存得不是很好,头部被白蚁侵蚀,里面已经空空如也,肩膀的乌鸦被白蚁啃得只剩下半个身子。月神常仪的雕像也好不到哪里去,脸颊丢失了几块木头,怀中的兔子铺满尘埃。

  末伏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这,他躲在这定然走投无路,必死无疑。他打算离开,可摔伤的左腿很不合时宜地给他一个警告。外面寒风肆虐,就算他躲开末伏,也会被大雪击倒。他藏在神明后方,身体尽力卷缩成一团。呼气温热,打在相互摩擦的双手上,他揉揉左腿,忍不住发出呻吟。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约过了半个时辰,暴风雪停下,屋外隐约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很快打斗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他紧张地不能动弹,不过他仔细想了想,既然末伏没有破门而入,那就说明有人与他们纠缠。

  但是现在千灯身体不适,他不知她能否坚持下去。齐州于盯着大门,紧张得身体开始发热。门缝底下的影子快速左右闪动,分辨不出谁是谁,只能通过声音知道激烈程度。

  沉重的撞击声响起,大门抖动,紧接着响起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血穿过门缝溅到屋内的石板,随着时间鲜血变得愈来愈多。打斗声戛然而止,地上的影子停止不动。齐州于往前爬几步,他的心揪了起来。

  更多的血流入屋里,渗入石板的缝隙中,缓缓流向齐州于的手边。他的侍卫被击倒,末伏将要进屋抓拿他。影子动,打斗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响比之前小很多,刀剑碰撞的声音断断续续。他赶紧擦拭泪水,来到门边。箭矢划破气流,被弹飞;一刀一剑同时攻击一个目标,均被对方招架下来;有人被击倒,有人逃离,这场战斗就此结束。

  齐州于感觉打了很久,实际上才过了一会。他的手按在门上,仔细倾听,发现门外的喘息声不低沉,不是男人的声音。他推开门缝,只见墨绿色的身影。于是他高兴推门,一眼望去,僵在原地。

  皑皑白雪变得殷红满目,杂乱的脚印遍布寺庙前的雪地,几对足迹从左右两侧往寺庙跑来。两具末伏的尸体躺在雪堆处,其中一具尸体倒在大门上,一把弓箭和一把长刀掉落在尸体旁。

  士兵的伤口很深,弓箭手最为骄傲的整条右臂被斩下,失血过多,但致命伤不是这个。一道剑伤横穿他的喉咙,直达他的脸颊,下巴几乎裂成两半。另一具尸体的死状更加残忍,他的大腿被砍断,两把飞刀刺中他的右肩,应该是刺进了关节。他胸膛上的致命伤差点将他分成两块,还能见到已经裂开的心脏。

  两具尸体像是被猛兽袭击过,该猛兽兼备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下决心要剥取他们的性命。两位末伏士兵死不瞑目,鲜血仍缓缓流出。大量白雪被染红,他们的尸骸将会隐没在下一场暴风雪里。血腥味浓郁,尸体缺胳膊少腿,一红一白的颜色刺激齐州于的双眼。

  他见到如此强烈分明的画面,人的惨死所带来的恶心感比之前死亡的小动物还要严重。他移开视线,背靠门柱,一手捂住口鼻,勉强撑住双腿。

  站在耀眼猩红中央的只有一个人,那人浑身是血,头发和脸部已被腥血打湿,发梢和下巴正滴落血液。她右手的腥血更多,几乎染红整条胳膊。剑不仅红通通,还反射着晶莹的血色亮光。

  齐州于尽量不往尸体的方向看去,踩着未被染红的积雪走到她面前,细细查看她的伤势。除了一些轻微的划伤外千灯并无大碍,她身上的血都是末伏的。

  齐州于松一口气,“烜也死了吗?”

  千灯摇头,她盯着齐州于脖子上的伤痕,眼神凌厉且阴沉。他摸摸脖子,那里已经不流血了,多亏脖子的肥肉帮他抵挡伤害,伤口再深一些也未必能切断他的喉管。

  “唉,老太婆。”齐州于责备道,“你能不能再强一点?那样的话我就不用躲来躲去,敌人一来你能马上杀光。喂喂,老太婆,你有没有在听啊?”

  不管齐州于怎么喊,千灯都一声不吭。他发现千灯不对劲,不是在虫屋里的不对劲,她没有昏迷的迹象,没有发烧,而是像一头时刻准备亮出獠牙的野兽。千灯紧紧咬合牙关,似乎在磨牙。他试着松开千灯的持剑手,她仍将剑抓得紧紧的,难以撼动她的一根手指。

  千灯拔出尸体上的两把飞刀,放回腰后的皮袋内。马前来到千灯身后,它的脑袋拱了拱她的背部,吻部蹭蹭她的脸颊。

  “蠢马!”齐州于两手叉腰,“要不是你逃走,我便不用如此狼狈,她也不会满身是血。”

  千灯的额头贴在马前的额上,她闭眼,深吸一口气,随后沉沉呼出。齐州于不明所以,之后他见到侍卫郑重地把缰绳交到他手里。

  “它是我的?”

  千灯点头。

  “早该这样。”他暗自窃喜,终于有一匹只属于自己的马。

  樟子松林很大,枯萎的树木显得此处十分空旷,一路上都见到动物的尸体,不见老天爷的怜悯。两人骑马走了半个时辰,仍未走出树林。千灯坐在齐州于身后,满身的血味令他一路上都皱着鼻子,她的额头抵在他后肩,看上去已熟睡。但是齐州于隐约察觉到千灯越来越不对劲,那种沦陷为猎物的恐慌再次涌上心头,他后背发凉,想要逃跑。

  马前停在一棵落叶松下,两人下马,千灯闭眼时如同普通姑娘,但她一睁眼却能感受到她身上散发的凌厉杀气。尤其是现在,她的眼神似乎在警告他“再靠近一步就杀了你”。脖子的伤痛发作,齐州于有点害怕他的侍卫,见到她的眼神后他倒退好几步。

  这眼神他在折竹身上见过,那时将军真的要准备杀了他。齐州于搞不清楚她在虫屋与烜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这种状态会持续到什么时候,他站在树旁,紧盯着千灯的一举一动。侍卫见齐州于防备她,她先是推出一截剑刃,接着她左手抓住右手,艰难控制自己的手合上剑。过了一会,她的眼神柔和了些,她下跪低头,以示顺从。

  陶镬里装满被火融化的雪水,齐州于撕下一片衣物,沾湿之,放到千灯手上,“擦干净你自己。”

  千灯听到世子的命令,抓住碎布,缓缓抬手擦拭自己的脸颊。她的动作很慢很轻,干枯的血迹只擦掉一点点。

  “快点,你臭死了。”

  话音刚落,千灯的五指死死抓住碎布,可她动作还是很慢。齐州于看不过去,他抢夺碎布,左手抓住千灯的下巴,右手用力擦干净她的脸。千灯的头发很细很软,手指滑过时宛如丝绸,只不过现在缠有血块。血迹被擦干净,他连耳朵里的血也不放过。他抹掉千灯唇上的血,手指不小心滑进她的嘴里。

  突然他的手指被咬住,力度很大,他不敢用力抽出。

  “松口,很痛啊,你疯了吗?竟敢咬我!”

  千灯没有听见,咬劲越来越大,甚至抓住世子的手腕,转而咬住他的手臂。任齐州于怎么命令她都没有反应,直到她嘴里尝到血腥味后才反应过来,她速速张开嘴,起身并快步走到另一棵树下。

  她背对齐州于站立,左手抓住剑鞘,右手奋力摁着两侧太阳穴。同时她急促呼吸,努力忍耐着什么。清晰的牙印刻于皮肤,齐州于紧紧捂住手臂,恼怒瞪一眼侍卫的背影,愤愤对她抛去碎布。

  食物满地,他轻而易举就能到手。齐州于忍着强烈的血腥味,将四只兔子的尸体串在树枝上火烤,沾有兔血的双手往衣服上一抹。千灯坐在他前方的树下,保持跪坐和闭眼的姿势。正好,他不打算将兔肉分给她。

  他咽下滚烫的兔肉,急匆匆解决四只兔子。此处兔子的肉质结实,若是由义安的大厨来烹饪,定能做出让他回味无穷的美味。现在他只能舔舔手指头的油脂,准备再烤两只兔子。他刚捡起兔子的尸体,千灯的身影阻挡在他面前。她硬是要齐州于上马,二话不说骑马离去。

  马前刚跑起来,他们之前所在的位置被冰法术击中,瞬间冻结。冰法术沿着地面迅速追上他们,眼看就要爬上马前的后蹄。一团小火球从玉戒里被弹出来,减缓冰法术的前进速度,但只争取了一秒。

  不巧,前方乃是一处峭壁悬崖,千灯赶紧拉扯缰绳,马前停在悬崖边,距离悬崖还有两米远。三股冰法术从三侧追上,速度更快。齐州于的玉戒阻止左侧的冰法术,右侧和中间的冰法术已经抓住马前的后蹄。玉戒威力比不上冰法术冻结的速度,马前的后腿被冻在原地不能动弹。千灯跳下马,面对追来的威胁。

  烜从容不迫走出树后,他左侧的脑袋沾有血,染血的右手扛着法杖。他左臂插着一把飞刀,随意垂在身侧,跟着身体摇晃。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的亢奋笑容,目光紧紧锁在千灯身上,他的舌头急躁地舔一下嘴唇,却又谨慎朝千灯慢慢走去。

  千灯的身体稍稍往前倾,她的喉咙在轻微震动,身体绷得很紧。齐州于的玉戒已经不能解除马前身上的冰法术,他举起石头猛砸,只砸下少许碎冰。马前不像之前那样担忧千灯,而是安分等待新主人解除困境。

  千灯的攻势十分迅猛,烜一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便会在下一秒紧追着他不放,她的招式又快又凶,几组连招将烜打得连连后退,也拉开齐州于与烜的距离。烜非但没有因无法还手而生气,相反他很享受每次的闪避、防御和招架所带来的刺激,他的脖子、脸颊、右臂被砍得伤痕累累也未能加重他的疲倦。

  千灯滑步到烜后方,用力扭转他的右臂,迫使他弯腰。下一秒她一剑刺入烜的右侧腿关节,击碎他的膝盖。鲜血顺着剑刃流下,齐州于嘶嘶吸气,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剧痛。

  然而烜呵呵笑着,双肩跟着颤抖,剑从他体内抽出时也仍满脸欢悦,“绝妙,我真是太喜欢小虫了,每次都能让我这么高兴。”

  千灯后退几步,低头咳嗽,几滴血从她嘴里咳出。齐州于急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发现她的身体在颤抖,步伐不稳,将要倒下。

  烜无事般站起,他拍拍肩上的雪花,“小虫的时辰结束了呢。”他挥动法杖,玉石冒出寒冷的冰气,“两种药在你体内,小虫一定杀得很痛快吧。”

  “什么?”齐州于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动。

  “是不是也想杀掉主人?”烜笑着。

  千灯瞪着烜,她轻轻抹掉唇上的血。烜深吸一口气,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膝盖的创伤也恢复如初,他满足叹气。

  齐州于瞪大眼睛,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法术能够治愈伤口。千灯的手抖得很厉害,面无血色,神态却依旧凶狠,用低吼警告烜别靠近。烜非要走近她,边走边对千灯施展冰法术。千灯原地不动,招架飞来的冰锥。

  末伏狡诈一笑,法杖朝另一个方向甩动,一道锋利的冰锥飞向齐州于。千灯急忙冲去,及时挡下却险些跪倒,她用剑撑起身体,尽量笔直地站在齐州于前方。

  烜飞快跑来,他用法杖击倒千灯,左脚踩着她的持剑手,另一手抓起她的头发。石头的偷袭令末伏转移注意力,他抬起可怕的双目瞪向齐州于。世子拾起第二块石头,立即被冰法术击倒,他面朝下倒地,鼻梁撞到石头,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冰法术冻结他的双腿。烜走到他面前,一脚踩下想要抬起来的脑袋。

  玉石凝聚着寒冽的冰锥,瞄准齐州于胸口。千灯扑向烜,两人再次厮杀。可是这次,烜有意将千灯往悬崖边上带去。

  在下一个瞬间,齐州于所看到的是烜狡猾地抓住千灯,两人一起落下悬崖。

继续阅读: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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