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一击惊雷狠狠地劈砍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天灵盖上，事实上，当步清扬说出那一个个“万岁”二字的时候，所有人就已经齐刷刷失了骨头一样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万岁？
这世上除了帝王，谁还敢直呼万岁？
更何况，凌帝今年不过五十有六，按照元武大陆上人的寿命而言还正值壮年，现在膝下四子都称自己为万岁，不得不说，这就算是有人故意为之，也必定在凌帝心中留下怀疑的种子。
睿王绝望地闭上眼，齐王和太子更是脸色刷白地连忙跪下谢罪，直呼冤枉，而燕夙却至始至终端坐在座位之上。
相比之下，气度和格局之差顿时展露无遗！
事实上，也只有风云十二骑知道，自家殿下不过是嫌那跪下之后就看不到自家女票罢了……
风云十二骑四十五度天使角仰头望天……讲真，这句话说出来他们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燕夙浑然不觉，直到燕烈压低了声音出声提醒：“四弟！”
“本王没做过！”燕夙回答地斩钉截铁。
燕烈这才察觉到大惊之下，他竟然在鬼使神差中做了最差劲的决策！要知道，在这种时候，欲盖反而弥彰啊！
一瞬间，冷汗浸透了后背。
想通了一切的燕烈和燕齐，顿时被一股发自内心的骇然大浪彻底吞没。
这一番较量，从这一刻开始，主动权和优势方就已经发生了转移。
十年筹谋啊！
他们比燕夙多花了十年的筹谋，也许就在今日彻底完完全全地断送掉了，仅仅因为他们这下意识地一跪一呼。
这就是皇家！
进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万丈深渊，一步错，则步步错！
这一刻，燕烈和燕齐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可一切，却都已经迟了。
“够了！都还嫌这里不够乱是不是？”凌帝突然沉声怒喝道，“都给朕起来，回去你们该去的位置！”
燕烈、燕齐如蒙大赦地起身回座，再看一眼不动如山的燕夙，都是恨得咬紧了牙根。
凌帝虽然对此没有说什么，可他这个人深沉似海，他越是不说，就越是证明他的心里已经生疑。
今后的日子还得步步为营啊！
“老四，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凌帝问道。
燕夙冷酷地道：“此事若不是三哥的障眼法的话，只怕就是某些人浑水摸鱼的战术了。”说着还不着痕迹地朝着楚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满满都是笑。
当然，楚歌并不想理他，甚至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燕夙揣着满腹委屈和苦水，欲哭无泪地收回视线，却听凌帝已经问向燕睿：“老三，你有什么话说？”
出人意料地，燕睿道：“儿臣……无话可说！”
居然丝毫不为自己辩驳？这睿王是傻了还是怎样？
再一想想睿王被擒还有这哗变被捅破的过程，似乎确实过于简单了一点，甚至都有些愧对“睿”这个封号！
楚歌抬起头，正看到燕睿死灰一般的双眸，那种如深渊般的绝望，空洞的瞳仁……全然不符半个时辰之前，他那如狐狸一般的双眸！
她不知道究竟燕夙对他做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堂堂皇家皇子狗急跳墙被逼到如今这般心如死灰的地步。
现在的燕睿不辩解、不求情、不喊冤，一切都那么水到渠成，却又充斥着彻头彻尾的诡异，仿佛此刻的他除了一心求死，再也没有别的目的！
楚歌迷茫了。
她向来不清楚燕夙的手段，可身为皇子，又遭逢了诸多大变为了复仇归来的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当年的仇人？
她当然知道燕夙的城府不会浅，只是，一瞬之间，要让她接受如此翻天覆地的他，楚歌的心里还是有一种难以说明的情绪。
凌帝又看向步清扬：“步卿，你只说了一半，后续发展如何？”
“禀陛下，后来整个精步铁旅乱成一团，微臣带领中军一二三四营殊死抵抗，直到发现睿王殿下在八营地底的地下工事。”步清扬坦然地道。
“那为何你要说这些巨子是你的贵客呢？”凌帝的双眼中流露出怀疑之色来。
“陛下有所不知，精步铁旅各营之间相互非常熟悉，不论是战法还是武学招数，都不例外。如果我派这四营当中的任何一营前往八营勘探，只怕早已被八营兵士识破。是以，微臣迫不得已，不得不临机动用这些巨子，作为混入八营内部的细作！这才发现了睿王殿下。”
凌帝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思考步清扬所言的真假。可步清扬一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条条是理，要不是楚歌等人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怕也得相信自己是步清扬临危动用的奸细了。
这胡扯，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楚歌在心底默默对步清扬竖了个大拇指。
燕夙俊眉一竖，杀猪刀一般的眼神立刻嗖嗖射向步清扬，步清扬只觉后背一凉，强忍着没打出一个喷嚏来。
我靠！谁在背后骂我？
“二位爱卿怎么看？”凌帝问向一旁默默站立的姬苍业和李驷。
“陛下高估微臣了，臣不过一介文官，军内之事确实不甚了解。”李驷道：“只是臣以为，能在当时如此混乱的情况下敏锐地判断出八营便是哗变根源之地，”他看向步清扬，眼神充满审视和调笑，“步少帅果然不愧步家之威名！”
步清扬高大的身躯抖了抖，看向李驷的眼神都充满了怒意和敌视。
楚歌咬了咬牙。李驷这个老狐狸，自己说自己不懂军事，可玩起心眼来，在场却几乎无人能及！
一句话，又将凌帝的疑心成功转移到步清扬身上！
莫非是你步清扬事先早早便知道了哗变的消息，才能如此轻易地判断出睿王就在八营，要不然，单单以这三十来个巨子，只怕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把十六个营全部都侦查一遍还人人完好无损吧！
凌帝果然顺着李驷指引的方向思考了：“步卿，你有何话说？”
“这……”步清扬面露为难之色，“微臣……的确……有些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