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洛瑶,日耀帝国甄家第五女,有倾国之姿,睿智之名,尤擅商道。这是来日耀帝国前楚轩通过影卫对甄洛瑶仅有的了解。
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能被影卫重视的自然有着她的不凡。据传:日耀帝国商道一向是甄,贾两家共执牛耳,两家多年以来互有争端,但一向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但自从五年前这位天才少女开始操持甄家商道,甄家的声势就逐渐压过贾家,成了日耀的第一商业家族。
知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那么之前都有了很好的解释。刹那间,楚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楚轩心中思绪起伏,表面上却不动丝毫声色。甄洛瑶的名字与事迹虽然对日耀帝国一定层次的人物而言算不得秘密,但对逃难过来的叶有福而言却应是殊为陌生的。
说出这句话,甄洛瑶的美女便紧紧盯着楚轩,以她观人无数的眼力,未曾发现楚轩的神色有一丝变化,心中不禁微觉怅然,话风一转,露出几许慧黠,笑道:
"于那位赵公子而言,洛瑶无非是一坛极品的美酒罢了,但于公子而言,洛瑶似乎连一坛极品的美酒也有所不如呢。"
前面已经道明了并不见怪,却又说了这么么一句,明显是玩笑了。无论是自称的转变还是这么玩笑,都将二人的关系都悄然间拉近了不少。
楚轩闻言一愣,随即伸手手指比了个"十"的动作,大笑道:
"哈哈哈,姑娘此言差矣,于我这登徒子而言,红颜一笑,堪比十坛美酒!"
甄洛瑶闻言也发出一阵轻笑,心头却在暗叹:
“这人于声色或有几分偏爱,但却绝难为声色所动。当真是豪情满怀的好男儿,只可惜……”
在给楚轩把脉的时候,甄洛瑶愕然发现,这位叶公子居然是个经脉尽断的废人。
经脉尽断,意味着非但无法修炼,而且就连气运之力也无法驾驭。这无疑意味着这人在武道上当真只能纸上谈兵了。如斯豪情盖世的男儿,却连个武人都做不到,当真为一间憾事。
甄洛瑶美目之中的惋惜之意没能瞒过楚轩,楚轩想了想,神色一正,道:
“姑娘以诚相待,肯将姓名赐下,叶某也不好隐瞒,在下叶有福!”
叶有福!这个名字让甄洛瑶再次动容:
"这个名字洛瑶可谓是如雷贯耳啊,公子就是那将整个星光帝国都搅的动荡不安的九窍玲珑叶公子?"
“动荡不安”四字让楚轩的嘴角扯了扯,自嘲道:“没错,就是那只在星光帝国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叶有福。”
说这句话的时候,似带着几许自我调侃的意味,但声音之中难掩的怨毒却让这句话变了味道。
甄洛瑶心头没来由的一堵,轻声安慰道:“这里是日耀帝国,公子是那个……热血男儿不畏战,三千虎狼破三万的九窍玲珑叶公子。”
楚轩微颤:“姑娘还记得这句话?”
楚轩还真的有些奇怪,这就话在四年前风靡一时,但在“狐假虎威”事件之后,在影卫的平息下,已经罕有人提及。不想此处女子竟能一口道出。
甄洛瑶点头道:
“洛瑶也是偶然听闻的。当年率领三万虎狼意欲席卷胡城,最终被公子以三千孱弱士卒所败的那位统率,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少年俊杰。那位俊杰将这句“热血男儿不畏战,三千虎狼破三万”的句子挂于书房,日夜瞻仰。”
楚轩苦笑:“他是败的不服,想要与我再战吧。就是不知道他若是知道我这般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前来投靠于他,会是何表情?”
甄洛瑶讶然看向楚轩,却听楚轩自嘲道:“怎么说有福也是在擎桓王府混的,事后知道那人是日耀是年轻一辈第一人,如今日耀帝国的太子殿下——卫健桓,这不足为奇吧?”
楚轩又审视的看向女子:“倒是姑娘,让叶某有些莫测高深了。”
以卫健桓的身份,这等败绩自然知道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便是无孔不入的影卫也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探听到的这些情报,叶有福此处用擎桓王府作为掩饰勉强说的通,但甄洛瑶区区一阶商家之女,也知道此事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甄洛瑶沉默了约莫三息,才轻声道:
“公子若是有意投靠太子,洛瑶愿意为公子引荐。”
虽未正面回答楚轩的问题,但甄洛瑶却并未否认与太子府的关系。
楚轩面露惊讶的看了眼这位能搭上太子府关系的甄洛瑶一眼,看向赵云雷远去的方向,摇头道:
“我已经投靠了赵公子,为太子殿下效命是迟早的事,投靠太子殿下本人就不必了吧?”
无论投在日耀帝国谁的门下,无论主子是谁,归根究底都是为日耀帝国效命的,自然也是为这位日耀帝国未来的陛下效命。
甄洛瑶若有所思的道:
“赵公子?适才的那位?”
日耀帝国可以被称作赵公子的不计其数,但能让这位名动天下的叶有福甘心称呼一声赵公子的,也唯有后将军府的那位了。
又想起赵云雷适才的无礼,不由苦笑道:
“果然名不虚传。”
楚轩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笑声,道:
“对于一个凭借只言片语就能搅的举国难安的人来说,能否习武又有什么关系?”
甄洛瑶这才了然,心中暗暗思量:
“这位公子倒也体贴,发现了我的惋惜竟不惜暴露身份来安慰于我。嗯?瞧他神色,除了安慰,想来也有倾诉之心。
是了,他本是一代惊才绝艳的天骄,更是另辟蹊径的想出了推恩令这等匪夷所思的奇谋希望借此来扭转星光帝国的腐朽,奈何大势所趋之下,最终却成了众矢之地,不得不狼狈出逃。其中艰辛,苦涩,光是想想都让人揪心。
据传他还是一位同阶无敌的罕见高手,从他三言两语逆转那一场武尊之战的胜负就可见一般。但如今却成了经脉尽毁的废人,其中又经历了怎样的苦痛?”
心头如是想着,原本对他经脉尽毁的同情化作绵绵细雨般的股股怜意,丝丝属于少女的情怀在她的心头悄然滋生着。
甄洛瑶斟酌着开口道:
“公子,你的苦难源于星光,止于星光。如今你到了日耀帝国,理当否极泰来”
口中如此安慰着,心中却有些为楚轩抱不平的意思:那位赵公子的出身,天赋俱是一流,但人品未免低劣了些,不配让这位叶公子效命。
甄洛瑶也理解楚轩的想法:直接投靠太子卫健桓所获得的好处自然要远远超过投效赵云雷这个后将军之子所带来的好处要多的多,但一来日耀,一攀上高枝就背弃旧主,这样的反复无常大卫不妥。
因而斟酌再三,终为开口要相劝。
楚轩嘿然一笑,将坛中酒饮尽,笑道:“这就叫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甄洛瑶正待细细品味楚轩的妙句,却见楚轩晃了晃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坛,笑道:
“姑娘以为,这酒坛如何?”
甄洛瑶有些奇怪的看着酒坛,打量一番,道:
“于瓷器一道洛瑶也略懂一二,以我观之,这不过寻常酒坛罢了,看不出它有何奇异。”
她尤擅商道,对古玩玉器一类可不是如她所说的略懂一二,而是涉猎甚深,只是瞧了几眼,便断定了这酒坛并没什么特别。
楚轩狡黠一笑,道:“没有就对了,这正是一个普通的酒坛子。”
甄洛瑶被他的跳跃性思维弄得有些头晕,轻轻摇了摇头,礼貌的笑道:
“不想公子竟也是喜好戏谑玩笑之人。”
楚轩不置可否一笑,饶有深意道:
“楚某喝的是酒,酒坛精美亦或寻常,又有什么关系?”
甄洛瑶闻言美目一凝,这才领悟其中楚轩所言的深意。他只想展现自己才能,证明自己,赵云雷可以给他这个机会就是了,赵云雷为人如何又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领悟之余又是一惊,自己心中虽然如是想着,却为表面上却未露出丝毫,这叶有福竟能如此洞若观火的知道自己心思?想到这里,俏脸不由自主的染上一抹红霞,让她的娇颜更增添了三分风韵。
就此美景,楚轩又拿出一坛美酒便要再饮,却不想甄洛瑶竟一个转身已经出现楚轩眼前。楚轩只觉眼前一花,手中一轻,酒坛已经落入了甄洛瑶手中。
楚轩摸了摸鼻尖,嗅着女子转身时带起的余香,苦笑道:
“姑娘想饮酒开口便是,何必这般?”
他的酒一向只有诗韵能够抢到,这次被抢,实是事出无奈,经脉尽毁的叶有福自然没有对女子的玩笑举动无能为力,只好任她将美酒抢走。
甄洛瑶一笑,道:
“抢来的酒,更有一番滋味啊。”
说罢,举起酒坛学着楚轩大饮了一口。却险些呛到,急咳几声,苦笑道:
“叶公子这般姿态,洛瑶可学不来。”
楚轩不禁莞尔,趁着女子轻咳,一把将酒坛夺来,举坛畅饮。饮罢纵声大笑:
“有的酒要小酌慢饮才能尽享其中滋味,但有的酒却非要这般才能畅饮。”
“你……”女子被楚轩的动作弄的一呆,待其反应过来想要阻止,楚轩已经饮下了她饮过的那坛酒,不由气的很不符她形象的躲了躲小脚。她强楚轩的酒本只是个玩笑,借此来化解自己被他弄得脸红的尴尬,却不想被楚轩来了这么一手,令她越发脸红。
又听了楚轩的话,不禁生疑,问道:“公子不会真的想小酌慢饮吧?”
语气之中虽带着几分调侃,美目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楚轩,那炯炯的目光将她的一切情绪都尽数掩盖,以至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希望他想呢还是不想。或许,这二者都会让她失望吧!想,至少也会恼他轻浮,不想,至少……女子天性使然也足以让她失望……
幸好,楚轩的回答让她失望都换做了另一种情绪!
楚轩上下打量了一番甄洛瑶,目中尽是欣赏之色,道:
“遇到美酒,我这登徒子难免有着几分小酌慢饮的心思,但很遗憾,叶有福只怕想要敬卫健桓一杯酒都难,想要与之拼酒,呵!”
说道最后,眼中欣赏之色尽去,化作无尽的惋惜与自嘲。
甄洛瑶神色再变,轻声问道:
“公子莫不是会那读心之术。”
在此之前,这叶公子绝不可能知道她与卫健桓的关系。她自信也是心智非凡之辈,言行之间全无破绽,但三言两语的交谈下,自己在他面前宛若赤裸裸一般,一切心思,秘密都无所遁形。楚轩的洞察力让她匪夷所思之下联想到洞察术也不足为奇。
楚轩笑叹道:“姑娘莫不是忘了,我与卫健桓对弈过一次的,他是一个占有欲,征服欲极强的人。姑娘天姿国色,加上蕙质兰心。你这般佳人与那卫无常相识,卫无常不可能不起些心思。再加上姑娘提到太子之时带着几分异样,一切就不难猜测了。”
甄洛瑶的目光从骇然变成了惊异,惊异过后又平静了下来:
“公子在洛瑶面前袒露身份,是为了搭上那人的线么?”
说道那人的时候,不自觉的走了皱秀眉,既然被他洞察,又何必掩饰?
楚轩想也不想的道:
“若是如此,岂不是糟蹋了这坛美酒,浪费了与姑娘的同饮之义?”
楚轩虽然因为甄洛瑶的身份动了几分心思,但搭上卫健桓的线也不至于这般下作,与她说了这么多,多半倒真的是出于“投机”二字。
楚轩这话倒是让女子心头的羞意去了大半,道:
“公子这话,倒是不枉洛瑶与公子同饮这坛美酒。”
说道这里,飒然一笑,道:
“如果可以,洛瑶还是更想看到公子与那人斗酒,而不是敬那人酒。”
说到这里,美目投向楚轩,带了几分奇异的味道。目光之中的期许是有的,但除了期许,还有其他……
楚轩面色微变,似有所动,最终只是岿然一叹,举起酒坛,将坛中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