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与靖王府的暗流涌动不同，白辰所在的临时居所，却是一片沉静。
烛火摇曳，映照着白辰沉思的侧脸。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鸣。
是约定的暗号。
白辰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单膝跪地。
“大人。”
来人声音嘶哑，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白辰沉声问道：“何事？”
“靖王府有异动。”黑影迅速禀报。
“傍晚时分，岛国使者藤原秘会靖王，逗留了近半个时辰。”
“藤原离开后，靖王立刻召见了心腹幕僚，似乎在布置什么任务。”
“属下在外围探听到，似乎与明日早朝有关，提及了‘献礼’、‘陛下’等字眼。”
白辰眼神一凝。
藤原？
岛国使者？
靖王在这个时候见他，绝非偶然。
再联系到“献礼”和“早朝”……
一个清晰的脉络瞬间在白辰脑海中形成。
靖王打算改变策略了！
他想通过岛国使者，直接影响皇帝！
这份“礼”，恐怕不简单。
很可能就是针对当前大明与岛国紧张关系的“糖衣炮弹”。
靖王必然会在朝堂上，利用他的势力，为岛国粉饰太平，促成此事。
一旦皇帝被这份“厚礼”和靖王党羽的言辞所迷惑，放松了对岛国的警惕，甚至改变了“清剿”的国策……
那他白辰之前所有的努力和布置，都可能付诸东流！
甚至，靖王还会反咬一口，给他扣上“破坏邦交”、“危言耸听”的帽子！
好一个釜底抽薪！
白辰眼中寒芒乍现。
“知道了。”
他对着窗外的黑影说道。
“继续监视靖王府及其党羽动向，特别是与宫内联系之人。”
“另外，想尽一切办法，查探清楚藤原明日要献上的，究竟是什么‘厚礼’！”
“是，大人！”
黑影领命，身形一闪，再次融入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辰缓缓合上窗户，室内的空气仿佛也凝重了几分。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宣纸，提起笔，蘸满了墨。
笔尖悬停在纸上，墨汁欲滴。
他的脑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必须在明日早朝之前，弄清楚藤原的底牌。
同时，也要提醒宫中自己的人，以及朝堂上那些正直的同僚，警惕靖王的阴谋。
这一仗，不仅关乎国策，更关乎他与恩儿的未来。
绝不能输！
他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落下，在宣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随后，又是几个名字。
每一笔，都沉稳而有力，如同他此刻坚定的决心。
写完后，他小心地将信纸折好，封入信笺。
“来人。”
门外立刻有亲信侍卫应声。
“将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张阁老府上。”
“是！”
侍卫接过信，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离去。
白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
靖王，藤原……
你们的算盘，打得太响了。
明日的朝堂，注定不会平静。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
金銮殿内，百官肃立，鸦雀无声。
晨光透过高大的雕花窗棂，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清冷气息，以及一种无形的威压。
“陛下驾到！”
内侍尖锐悠长的唱喏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伴随着环佩叮当与整齐的脚步声，身着明黄龙袍的皇帝出现在殿门处，面容肃穆，不怒自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声震殿宇。
皇帝龙行虎步，登上御座，缓缓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视下方。
“众卿平身。”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谢陛下！”众人起身，各归其位。
朝会按部就班地开始。
几项日常的军政事务奏报完毕，并无太多波澜。
殿内气氛略显平缓，但敏感的人已经察觉到，今日的平静之下，暗流正在涌动。
就在此时，靖王从武将班列中缓步走出。
他今日穿着一身合体的亲王朝服，面色从容，朝着御座躬身行礼。
“启奏陛下，臣有事启奏。”靖王的声音洪亮而清晰，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皇帝目光微抬，落在他身上：“靖王有何事？”
靖王直起身，朗声道：“陛下，昨日，岛国使者藤原抵达京城，声称奉其国主之命，携重礼前来，欲向陛下表达修好之诚意，并祈求天朝宽恕。”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不少官员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站在文臣首列的白辰。
谁都知道，白辰一直主张对日益猖獗的岛国倭寇采取强硬清剿的态度。
白辰依旧垂眸站立，仿佛没有听到靖王的话，也未曾留意周围的目光，渊渟岳峙，神色不动。
御座上的皇帝，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沉吟片刻。
“哦？岛国使者？”皇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是为表诚意而来，那便宣他上殿吧。”
“遵旨。”
很快，一名身着异国服饰，头戴高帽的男子被内侍引了进来。
正是岛国使者，藤原。
藤原走到大殿中央，姿态放得极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一种略显生硬的汉话说道：
“外臣藤原，参见大明皇帝陛下！愿陛下圣寿无疆！”
“平身。”皇帝淡淡道。
“谢陛下！”藤原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再次深深鞠躬。
“陛下，敝国国主深知先前侵扰天朝海疆乃弥天大罪，早已严令约束，并深感惶恐。”
“此次特命外臣携敝国至宝前来，献予陛下，以表悔过之心。”
“万望陛下念在敝国诚心悔改，能暂息雷霆之怒，允两国重修旧好。”
说完，他朝着殿外轻轻拍了拍手。
数名同样作岛国仆从打扮的壮汉，吃力地抬着五只巨大的、用锦缎覆盖的箱子，一步步走入殿中。
当箱子稳稳放下，藤原亲自上前，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了第一只箱子的盖子！
“哗！”
即使是见惯了皇家气派的文武百官，也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片低低的惊呼！
耀眼的金光瞬间迸射开来，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满满一箱，全是黄澄澄的金锭！
紧接着，藤原又掀开了第二只、第三只……
一箱是硕大浑圆、光华流转的东海夜明珠！
一箱是晶莹剔透、价值连城的翡翠玉器！
一箱是高达数尺、枝干虬结的赤红珊瑚树！
最后一箱，竟是厚厚一叠绘制精美的海图，以及一些标注着矿藏位置的岛屿图志！
五大箱“巨礼”，珠光宝气与潜在的巨大价值交相辉映，让整个金銮殿都仿佛亮堂了几分。
连御座上的皇帝，眼中也难得地闪过一丝惊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