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瑭有些紧张，生怕会刺激到冯新。
冯新扭头看向虚空的地方，靠着墙，双手放在了膝盖上。
“上次……”
“你救了我那次，我被人关起来了。”苏青瑭小心地提醒道。
“好多血……”冯新脸色倏然而变，伸手朝苏青瑭抓去，握住了她的手。
“我没事了，我现在安全了。”苏青瑭慌忙解释道。
冯新的手比修琰的小一些，也没有秋月涵那么暖和，但没有让她觉得疼痛。
难道，只是修琰会那样？
苏青瑭有些沮丧，排在冯新身边，靠墙坐下，两人像小孩子一样手牵着手。
“后来我昏过去了，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你能告诉我吗？”
“后来……”冯新认真地回想着，“修琰来了。”
苏青瑭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手上传来一点压力，冯新捏紧了她的手：
“别怕，痛是无法避免的。”
这句话他说得吐词清晰，让苏青瑭一怔，“什么意思？”
冯新却只是盯着对面的墙，轻声念叨着：
“别怕，别怕，妈妈会痛，是因为妈妈还活着……”
苏青瑭明白了，冯新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是在回忆中，和他的妈妈说话。
等待了一会儿，冯新安静下来，苏青瑭继续问道：
“冯新，为什么你让修琰过去了？”
冯新扭头看向苏青瑭，似乎在分辨她的五官，良久之后，才回答道：“因为修琰是来救你的。”
苏青瑭心中一跳，小心地说道：“秋月涵也是来救我的呀。”
“不一样……”冯新摇了摇头，眼中比刚才明亮了很多。
苏青瑭脑中飞快地转动着。
那段时间，冯新一直跟着自己。
难道，他看到了什么事情，让他觉得，秋月涵不能信任。
“你看修琰的眼神，和看秋月涵不一样。”
这个答案，让苏青瑭出乎意料。
整个人像是被定住，心脏抽痛不止。
大颗大颗的眼泪，就那么从她的脸上滚落下来。
竟然不是因为秋月涵的原因，而是因为自己对修琰的感情。
冯新伸手接住了一滴眼泪，握在手里，安慰道：
“别怕，活着才会痛，死了不会痛，也什么都没有了。”
苏青瑭用力地点了点头。
……
离开病房的时候，苏青瑭心情很放松。
虽然没有找到关于秋月涵的证据，却让她笃定了一件事情。
医生送她离开，欣慰地笑着：“希望你能多来看看冯新。他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
苏青瑭把冯新送给她的素描收了起来，点头“嗯”了一声。
“医生，他的妈妈，是怎么……”
“车祸。但车祸之前，他妈妈就生着病。”
医生叹一口气，看苏青瑭的目光，突然带上了几分同情。
“冯新说过，你也病了，和他妈妈一样，病得很重，会很痛。所以他才会保护你。”
苏青瑭在原地站了许久，双眉紧拧，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
在高中的时候，冯新就开始特别留意她了。但他们当时，根本没有过接触。
冯新不可能知道她的病症，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
正在思索之际，一辆呼啸而至的救护车停在另一栋楼前。
医护人员快步上前，从车中抬下来一个人。
那人是昏迷状态，华丽的蕾丝裙摆从担架床上掉了下来，一条白皙瘦弱的胳臂垂在边上。
苏青瑭心里一动，立刻把视力集中。
但离得有些距离，又被人层层围着，看不到那人的脸。
担架很快被抬进了楼里面。
苏青瑭想要跟过去，在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面对小大寒询问的眼神，她只答道：“像是我认识的一个女孩子。”
现实生活中，纪月儿那样的穿着不常见，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是看错了。
小大寒自告奋勇，也可能是做保镖太无聊，立刻打探来了消息。
那栋楼是重症楼，被关在那里面的人，一般都出不来了。
病人资料这些严格保密的东西，在她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不过新病人的信息，现在肯定还没录入电脑。
“等明天，就叫年少爷来查。”
苏青瑭沉思一会儿：“不用那么麻烦，我有更合法的办法。”
她发了几条信息出去，而后发动了车子。
小寒问道：“去哪里？”
“去找那个女孩的家人问一问，不就能知道了。”
小寒汇报给了云有年，得到准许之后，没有反对。
车奔驰在路上，引擎轰鸣，回到城中的时间，比离开时少了许多。
刚进城不远，苏青瑭把车停在了路边一家咖啡厅，立刻跳下了车。
小大寒也动作敏捷地跟上，伸手拦住了苏青瑭。
“这家咖啡厅，为什么没有客人？”
“我叫朋友包下来了，”苏青瑭拨开大寒，迈步朝里走，“这不是为了安全吗？”
大寒反手把她拉了回来，几下交手，把苏青瑭压在了墙上门边。
“敢反抗我？别忘了，你那两下子，还是我教你的。”
忽然一阵响动，街边停着的车辆里呼啦啦钻出许多男人，围住了三人。
咖啡厅的门也被推开。
看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苏青瑭心中一窒，拉长了呼吸。
修琰朝她投去一眼，把她惨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青紫的双唇看在眼里。
动作停滞，周围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又猛地压了过来。
他站在了苏青瑭身边，眼神如席卷而来的狂暴雄焰，紧盯着大寒。
“放开她。”
小寒冷笑一声，脚步移动。
“别打，别打！”苏青瑭大声喊道，“两位姐姐，我真的是办事来的。”
小寒瞅着苏青瑭：“连我们都敢耍，真是有长进。”
“那个女孩子家也不是小户，哪那么容易打探出消息，修家和他们是世交，我不得不找修琰帮忙。”苏青瑭竭力解释道。
她和修琰的人加在一起，也许能敌过小大寒，但见了这一面之后，肯定会被押回小云村。
小大寒却不吃她这一套。
“嘴边的笑都没有盖住。撒谎技术越来越差。”
“不要命了是不是？要不要给你面镜子，让你看看你现在的脸色。”
修琰浑身颤了颤，双拳捏紧，不由后退了一步。
苏青瑭眉间显出一抹倔强不屈的神色。
“我一定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