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干什么？！不许你们伤害归顼先生！！”
男孩的声音清脆，带着小孩子与生俱来的稚嫩和此刻急切的孤勇，以及在面对危险时，发自本能的恐惧。
柔弱的勇敢，怯生生的模样，看上去实在是可爱。
实在是……
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其摧毁。
当木昔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归顼就知道，——完了。
他们本来只是冲着他来的，但是此刻木昔一出声，那些人势必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的身上。
到时候，本来可以让他一死就解决的恩怨，就会夹杂进另一个无辜者。
便又是一种折磨。
果然，木昔一出声，塞凌就注意到他了。
他颇有几分玩味地看向木昔，唇角笑意轻微，但是眼中却不见半分笑意。
“啧，神兽大人还真是好手段，即便是困在这里苟延残喘，也还有一个小追随者，对你死心塌地，竟然妄图保护您呢～”
他阴阳怪气地说着，原本伸向归顼心脏的那只手，转而伸向了木昔。
“塞凌！！”
他刚一有动作，归顼便察觉了，立时惊唤出他的名字。
塞凌动作一顿，看向归顼，接着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周转了一番，然后轻嘲笑道：“怎么，神兽大人害怕了么？”
归顼闭上已经残破的眼睛，好像认命一般，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是无辜的。你若有怨念，只冲我来就好。”
他话音刚落，塞凌眼神一凛，左手瞬时就贯穿了归顼的身体，冰冷指尖尽是归顼心口处心血的灼烫温度。——
“你以为我会怜悯你吗？！归顼，你能有今天，都不过是你咎由自取！！你以为你说这句话，我就能心有慈悲放过他了吗？！
“你如今死，是我为我魔界曾惨死你手的将士们的慰藉；他要死，是身为卑微人族也妄图与我们魔族作对的应有下场！
“你既然想要救他，那好啊！——那你挣脱这些束缚啊！然后再把我摔在脚底下践踏啊！！”
他金色的眼眸中血丝涌现，瞳孔处还有血腥红光明明灭灭，额角还有脖颈处青筋凸起，原本还算温和的俊朗容颜，此刻看上去，竟分外狰狞。
他是恨极了归顼的。
如果不是归顼，他们根本不必休养生息这么多这么多年。
他们……就可以早一点得到宇宙的公正了。
思及此，他左手的力道越发狠厉，连指甲都深陷心脏其中。
归顼疼得浑身颤栗。
可是依然不曾发出半点痛苦呜咽。
“归顼先生……”木昔的轻唤中，带着比刚才更为明显的恐慌和颤抖。
归顼睁开眼看了他一眼。
尽管眼前男孩的模样，已经只还剩下一个不真切的模糊轮廓。
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然后束缚着他脖颈的铁链，上面的短刃一般的倒刺，又将他那处的肌肤割破，流出猩红细密的岩浆。
归顼对于他所有的怨恨，他都明了，他都接受，他都理解，他也都不原谅。
他们都有自己的理由，各自的种族，让他们必须为自己种族奉出牺牲。
这已经不单纯是私己的恩怨。
——这是整个宇宙的悲哀。
归顼闭合着残破的眼睛，似是不愿面对这一幕，心脏处的伤口，不断有鲜血一般的、甚至带着铁锈血腥气味的岩浆流出，流连过他的皮层鳞甲时，还发出了一阵“嗞嗞”的声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