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街十号,英国首相办公室。
“啪!”水晶烟灰缸砸在大理石壁炉上,炸成一地碎片。
张伯伦站在世界地图前,手里攥着那份刚从华盛顿发来的电报。纸张被汗水浸湿,字迹都模糊了。
《美联巴拿马谅解备忘录》短短一行标题,就让他看了整整十分钟。
“首相……”外交大臣艾登声音很轻,“美国人已经选边了。德黑兰那边,咱们恐怕……”
“恐怕什么?”张伯伦打断他,“恐怕输?恐怕要跪下来求那个东方的暴发户?”
他点燃一根雪茄,深吸一口,烟雾呛得他咳了几声。七十多岁的老人,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艾登,你知道我这辈子最恨什么吗?”
“不是德国人,不是苏联人。”
张伯伦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伊朗的位置上,“是认输。”
“从印度到苏伊士,从波斯湾到南非,这些土地上飘扬了两百年的米字旗,不能在我手里落下,绝对不能。”
艾登叹了口气:“可是首相,美国人已经……”
“美国人是一群商人。”张伯伦冷笑,“他们只认钱,不认旗帜。但我们不一样。”
他从保险柜里抽出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通知菲尔比,启动'狮心'计划。”
艾登脸色一变:“首相,这太冒险了!如果被东海联盟的情报部门发现……”
“发现又怎么样?”张伯伦打断他,“我们已经输掉了橡胶,输掉了运河,输掉了整个中东的石油。难道还要怕再输一次?”
“我不管菲尔比用什么办法——收买,策反,煽动,暗杀。我只要一个结果。”
他咬着雪茄,一字一顿:
“一个月内,让德黑兰变成地狱。”
同一时间,德黑兰,萨德阿巴德王宫。
“陛下,这是我们十年规划的第一期目标……”
年轻的工业部长阿里指着巨大的沙盘模型,兴奋地讲解着:“炼油厂已经投产,钢铁厂明年三月完工,铁路网……”
“够了。”礼萨·汗摆摆手,打断了他的汇报。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德黑兰的夜景。城市里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东海联盟帮他建起来的第一座火力发电站。
半年前,这座城市天黑就陷入一片死寂。
现在,他终于能像伦敦、纽约那样,拥有一座不夜城了。
“陛下在想什么?”阿里小心翼翼地问。
“在想……这一切是不是太顺了。”
礼萨·汗转过身,脸上没有笑容:“阿里,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是……”阿里犹豫了一下,“是英国人扶持的部落武装……”
“对。”礼萨·汗点点头,“我父亲想赶走英国人,自己开采石油。然后英国人就扶持了一个新的傀儡国王。”
“现在,我做了和我父亲一样的事。你觉得英国人会怎么做?”
阿里愣住了:“陛下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宫廷侍卫长快步走进来,脸色发白。
“陛下,东海联盟代表顾先生求见。说是有要事。”
“这么晚?”
礼萨·汗心里一紧,但还是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后,顾钧走进了大厅。
他没有行礼,也没有寒暄,直接把一个蓝色文件夹放在沙盘上。
“陛下,您的白色革命遇到麻烦了。”
礼萨·汗微微一愣,随即打开了文件夹。
第一页是一张照片——德黑兰最大的清真寺里,一个穿着英式西装的男人正在和大阿亚图拉低声交谈。
第二页是一份名单。密密麻麻,二十几个名字。
礼萨·汗的手开始发抖。
名单上,有他最信任的部落首领,有皇家卫队的三名军官,还有……还有他的堂兄,卫戍司令哈桑。
“这是什么?”他声音发紧。
“英国人的'狮心计划'。”顾钧平静地说,“本周五,主麻日。他们会利用大型集会煽动暴乱,冲击王宫。”
“然后,驻扎在城外的部落武装会打着奉真主之命的旗号进城平乱。您会在混乱中不幸身亡,您的长子会登基。当然,真正的国王会是英国人的顾问。”
礼萨·汗的脸色惨白,他死死攥着那份名单,指甲嵌进纸里。
“哈桑……哈桑也……”
“是的。”顾钧点头,“他昨天刚从英国大使馆领了五万英镑。”
礼萨·汗身体晃了晃,扶住桌沿才没摔倒。
“陛下。”顾钧上前一步,声音很轻,“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
“您得做个选择。”
“是当一个真正的国王,用铁和血清洗掉王座下的蛀虫,还是继续当一个随时会被换掉的代理人?”
礼萨·汗抬起头,看着顾钧。
这个温文尔雅的外交官,此刻眼神冰冷。
礼萨·汗声音嘶哑,“如果我选第一个……你们会帮我?”
“我们已经帮了。”顾钧指了指文件夹,“这份名单,是我们送给陛下的礼物。接下来怎么做,是陛下的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我建议,动作要快。明天天亮前,一个都别留。”
当夜,德黑兰全城戒严。
凌晨三点,十二辆卡车从王宫开出,直奔城中各处。
“永生卫队”——这支由东海联盟教官训练、装备了最新式冲锋枪的精锐部队,在这个夜晚露出了獠牙。
第一个被抓的,是大阿亚图拉。
当卫队踹开清真寺的门时,这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正在祈祷室里念经。
“你们干什么?这是真主的圣地!”
领头的军官没说话,直接掏出枪,顶在他额头上。
“圣地?叛国的圣地吗?”
十分钟后,老人被扔进卡车,和其他六个教士关在一起。
第二个是部落首领卡里姆。
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到枪声,还想翻窗逃跑,结果被一枪打断腿,从二楼摔下来。
“饶命,饶命啊,我是冤枉的!”
“冤枉?”军官扔给他一沓钞票,“这是从你枕头底下搜出来的英镑。你解释解释,这是从哪儿来的?”
卡里姆哑口无言。
最难抓的,是卫戍司令哈桑。
这个礼萨·汗的堂兄,手里有一整营的兵力。当卫队包围司令部时,他躲在办公室里,端着冲锋枪拒不投降。
“我是皇室成员,你们没权力抓我!”
僵持了半小时,最后,礼萨·汗亲自打电话过来。
“哈桑,是我。”
“陛下!”哈桑声音发抖,“我是被冤枉的,我对您忠心耿耿!那五万英镑是英国人硬塞给我的,我根本没答应他们……”
“我知道。”礼萨·汗的声音很平静,“我都知道。”
“那您……”
“但我是国王。”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我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这个国家的未来。哪怕是我的亲人。”
“对不起,哈桑。”
“咔哒。”电话挂断。
哈桑愣在原地,手里的枪掉在地上。五分钟后,卫队破门而入,把他拖了出去。
黎明时分,太阳升起。
古列斯坦宫的城门前,竖起了二十三根木桩。
每根桩子上,都挂着一颗头颅。最中间的,是大阿亚图拉。
德黑兰的市民走过广场,看到这一幕,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是……”
“叛国者。”守门的士兵冷冷地说,“陛下说了,谁敢勾结外敌,下场就是这样。”
消息传开,整个伊朗震动。
那些还在暗中观望的保守派,全都闭上了嘴。
礼萨·汗用一夜的血腥,告诉所有人:他不再是谁的傀儡,他是伊朗真正的王!
伦敦,唐宁街十号。
“首相,首相!”秘书冲进办公室,脸色惨白。
张伯伦正在喝早茶,被吓得手一抖,茶水洒了一桌。
“什么事?慌成这样?”
“德黑兰……德黑兰出事了!”
张伯伦心里一紧:“什么事?我没下命令啊,难道计划提前了?”
“不,不是……”
秘书把电报递过去,“计划失败了,全部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