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一个女孩站起来回答问题。
她用流利的法语,背诵了一首诗。
老师——一个东海联盟派来的志愿者,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阿米娜。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想当医生,老师。”女孩眼睛亮晶晶的,“我要回到村子里,给大家看病。”
第三个镜头,是苏伊士运河。
一艘悬挂着加纳国旗的货轮,满载着可可豆和黄金,正在通过运河。
船长是个土著人,站在驾驶台上,脸上带着自豪的笑容。
“以前,我们的船只能挂英国旗。因为那是加纳不是一个国家,只是英国的殖民地。”
“现在不一样了。”
他指着桅杆上飘扬的红黄绿三色旗。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加纳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我们有自己的国旗,自己的政府,自己的未来。”
镜头远去,货轮缓缓驶向东方,消失在地平线上。
影片结束。
电影院里,观众们沉默了很久。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掌声越来越响,最后变成了雷鸣般的欢呼。
许多人眼眶湿润,特别是那些土著观众。
一个老太太,坐在座位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们……我们也能有这样的生活吗?”
她身边的年轻人,握住了她的手:“会的,奶奶。会的。”
一周后,《东方之光》在全球上映。
巴黎、伦敦、柏林、罗马……到处都引发了巨大反响。
特别是在非洲殖民地。
成千上万的土著人,涌进电影院,看到了一个他们从未想象过的未来。
一个没有殖民者,没有奴役,没有掠夺的未来。
一个他们可以自己种地,自己上学,自己当船长的未来。
独立运动,像野火一样,在非洲大陆蔓延开来。
伦敦,唐宁街10号。
首相艾德礼坐在办公桌后,面前坐着法国总统戴高乐。
戴高乐刚刚上台,取代了科蒂。
但他面对的,是同样的烂摊子。
“首相先生,我们必须联手。东方人正在摧毁我们在非洲的根基。”
“加纳独立了,几内亚独立了,下一个是谁?肯尼亚?尼日利亚?刚果?如果我们再不行动,整个非洲都会落入他们手里。”
艾德礼苦笑。
“总统先生,我们还能做什么?”
“在联合国,我们输了。在舆论场,我们输了。”
“在非洲当地,民族主义浪潮根本挡不住。”
“我们的军队,连阿尔及利亚的游击队都打不过,还能去镇压谁?”
戴高乐沉默了。
他知道艾德礼说的是实话。
法国在阿尔及利亚,已经损失了三千多士兵。国内反战运动此起彼伏。经济因为战争,濒临崩溃。
“那……那我们就这样认输吗?”戴高乐不甘心。
“不是认输。”艾德礼摇头,“是……体面地退出。”
“什么意思?”
“我们承认非洲殖民地的独立,但保留经济特权。”
“矿权、贸易、金融……该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只是换个说法,从殖民变成合作。”
戴高乐皱眉:“东方人会同意?”
“他们会的。”艾德礼很肯定,“因为他们要的不是独占,是规则。”
“只要我们承认非殖民化,承认联合国的决议,他们就会给我们留一条活路。”
他顿了顿。
“况且……我们也没别的选择了。”
两个月后,联合国总部。
不列颠和法兰西,联合提交了一份“非洲殖民地有序独立计划”。
计划规定:
未来十年内,英法在非洲的所有殖民地,将逐步实现独立。
具体时间表由联合国监督。
独立后,各国自主决定,是否与原宗主国保持经济合作关系。
这份计划,实际上是英法的投降书。但表面上,他们还保住了一点面子。
顾钧看完计划,笑了,他给巴达维亚发了封电报:
“统帅,鱼已上钩。”
巴达维亚,东海联盟总部。
李云飞站在世界地图前。非洲大陆上,原本密密麻麻的殖民地色块,正在一个个褪去颜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独立国家的国旗。
“统帅,英法已经妥协了。”情报官汇报,“未来十年,非洲至少会有三十个国家独立。”
“嗯。”李云飞点点头。
“那……我们下一步呢?”
李云飞沉默片刻,他的手指,落在了地图的另一块。
目的地,加勒比海。
与此同时,比利时,布鲁塞尔,拉肯宫。
博杜安国王推开卫兵送来的早餐,盯着桌上那份电报。
“明天,刚果首都利奥波德维尔,独立仪式。”
他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两个人。
矿业公司董事长罗宾斯,六十多岁,秃顶,西装上衣扣子崩得很紧。国防大臣吉拉特,五十出头,后脖子晒得发红,一看就是常年在非洲混的。
“说吧。”博杜安把电报推到桌边,“刚果独立了,我们还能拿到什么?”
罗宾斯掏出手帕擦汗。
“陛下,矿业公司去年在刚果的利润是……”
“我不想听数字。”博杜安打断他,“我只想知道,钴矿还在不在我们手里?”
吉拉特往前走了一步。
“在。”他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
“加丹加省,全球60%的钴矿在这儿。没有钴,美国人造不出核弹头,英国人的喷气机也飞不起来。”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红圈。“卢蒙巴可以拿走刚果,但加丹加必须留下。”
博杜安盯着地图:“怎么留?”
“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加丹加省长冲伯,明天会宣布自治。我联系了迈克·霍尔,给了他五百万,让他带人去维持秩序。”
“疯子迈克?”罗宾斯声音都变了。
“对,就是那个疯子。”吉拉特点头,“他在南非组了支雇佣军,全是二战老兵,武器我们提供。等冲伯一宣布自治,霍尔的人就进驻矿区。”
博杜安沉默了几秒:“美国人呢?”
“中情局局长杜勒斯那边,我打过招呼了。他们嘴上会喊维护刚果统一,但只要钴矿供应不断,他们不会插手。”
“那东海联盟呢?”
吉拉特冷笑。
“东海联盟离非洲一万公里,除了在联合国发言席上喊两句,还能干什么?”
刚果首都,利奥波德维尔,总统府。
卢蒙巴坐在办公桌后,桌上摆着三份电报。
第一份,加丹加省宣布自治。
第二份,冲伯发来的“建议”——让他承认加丹加的“特殊地位”。
第三份,比利时外交部的照会——希望刚果政府保持克制,避免内战。
外交部长邦博科推门进来,脸色很难看。
“总统,刚收到消息,有一批白人雇佣军已经进入加丹加,都是带武器的。”
卢蒙巴没说话,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烟,点上。
“我们的军队呢?”
“只有三千人,武器还是比利时人留下的老旧步枪,有一半打不响。冲伯那边至少有五千人,还有装甲车。”
卢蒙巴吸了一口烟,烟雾在灯光下慢慢散开。
“向联合国求助。”
“联合国最快也要三个月才能派维和部队,而且……”邦博科顿了顿,“美国和英国在安理会,恐怕不会支持我们。”
卢蒙巴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是利奥波德维尔的夜景,路灯很少,大部分街区都黑着。
“美国人只想要钴矿,苏联人离我们太远,联合国指望不上……那我们还能找谁?”
邦博科没接话。
卢蒙巴忽然想起半年前,在布鲁塞尔独立谈判结束后,一个东方人找到他。
那人穿着深色西装,递给他一张名片。
“卢蒙巴先生,独立只是第一步。比利时人不会轻易放手。如果需要帮助,打这个电话。”
卢蒙巴当时只是把名片收进口袋,没当回事。
他拉开抽屉,翻出那张名片。
名片上只有一个名字,一个电话号码,还有个奇怪的徽章——龙和齿轮。
他看着那串数字,犹豫了很久。最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