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请大家看一段录像。”
说完,工作人员推上来一台电视机。屏幕亮起,画面很清晰。
一个白人男子,正在合成塔下面安装炸药。动作很熟练,显然是专业人士。
桑切斯脸色刷地白了,那是罗伯特!
画面切换。审讯室里,罗伯特鼻青脸肿,坐在椅子上,低着头。
“说说你的任务。”
“我叫罗伯特·安德森,中情局行动组成员。”罗伯特的声音很低,“受站长戴维·桑切斯指派,对化肥厂进行爆破。”
“为什么?”
“破坏智利和东海联盟的合作关系,制造混乱。”
“谁给的命令?”
“桑切斯,他说这是华盛顿的意思。”
录像播完了,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桑切斯。
桑切斯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想说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美利坚大使科里站在旁边,恨不得一脚踹死他。
“大使先生。”阿连德看向科里,“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科里张了张嘴。想说这是污蔑,是伪造的,是栽赃陷害。但他说不出口,因为这是真的。
“既然没有。”阿连德提高了音量,
“我以智利共和国总统的名义宣布:美利坚驻智利大使馆武官、商务参赞、以及文化交流处负责人,因从事间谍活动,被列为不受欢迎的人,限令二十四小时内离境!”
台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怒吼声。
“美国佬滚出去!”
“打倒美帝国主义!”
老王也跟着喊,喊得嗓子都哑了。
科里和桑切斯在卫兵的保护下,挤出人群,上了车,灰溜溜地跑了。
陈翰笙站在台上,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街角,嘴角勾起一丝笑容。这一局,总算赢了。
当天下午,智利国防部,部长办公室。
皮诺切特坐在办公桌后面,正在擦一把左轮手枪。他喜欢这把枪,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陈翰笙推门进来:“将军听说了吗?”
“听说了。”皮诺切特头也不抬,“干得不错。”
“这次行动失败,美国人这次丢脸丢大了。”陈翰笙在对面坐下,“华盛顿那边已经决定,要换掉科里和桑切斯。”
皮诺切特擦枪的手停了一下:“换谁来?”
“不知道。”陈翰笙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不管换谁来,都不会善罢甘休。”
皮诺切特放下手枪,拿起文件《关于智利国防军换装计划的备忘录》。
他翻开,扫了几眼,眼睛亮了。
“东海联盟准备向智利提供一个步兵师的装备。”陈翰笙说,“半自动步枪、轻重机枪、迫击炮、火箭筒,全套的。另外还有五十辆坦克和二十架飞机。”
皮诺切特抬起头:“条件呢?”
“没有条件。”陈翰笙笑了笑,“这是朋友之间的帮助。”
他停顿了一下,“不过我希望,这批装备能优先配发给对总统和国家忠诚的部队。”
皮诺切特明白了,这是让他站队。
“我明白了。”皮诺切特合上文件,“智利军队只忠于智利人民。”
“很好。”陈翰笙站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对了,将军。我听说中情局最近又联系您了?”
皮诺切特的手僵住了,愣了几秒没说话。
“没什么,我只是随口一提。他们开的价码不错,五百万美元。比上次大方多了。”
说完,陈翰笙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了,皮诺切特坐在椅子上,后背全是冷汗,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与此同时,华盛顿,会议室里的烟灰缸全满了。
国务卿坐在长桌尽头,又点了根烟,这是他今天抽的第二十根。桌子两边坐着十几个人,国防部的、中情局的,还有财政部派来的两个技术官僚。
没人说话。窗外是华盛顿冬天的阴天,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智利的事,谁来说说?”
还是没人吭声。说什么?
说中情局在圣地亚哥被人耍了?说收买的将军转头就把钱包证据交出去了?说美利坚在南美的脸被人摁在地上踩?
国务卿把烟头狠狠按进烟灰缸。
“桑切斯那个蠢货呢?”
“已经召回了。”中情局副局长沃尔特斯说,“新站长下周到位。”
“你准备派谁去?”
“理查德·赫尔姆斯。”
桌边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赫尔姆斯,中情局的老狐狸。
波斯政变是他策划的,危地马拉那场也是。古巴猪湾虽然搞砸了,但不是他的锅。这人在拉美干了二十年,手上沾的血能装一浴缸。
“他打算怎么干?”国务卿问。
沃尔特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材料,推过去。封面上就两个字:秃鹫。
国务卿翻开,第一页,整整一栏数字。
“联合国际铜业公司,做空智利铜价。”沃尔特斯解释道,“已经联系了伦敦金属交易所那边,一个月内能把价格打下来20%。”
“智利70%的外汇靠铜,价格一跌,阿连德政府的财政就断了。”
国务卿点点头,翻到第二页。
“第二步,社会渗透。”沃尔特斯继续说,“美国劳工联合会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会派人去组织罢工。卡车司机、铜矿工人、医生、律师,全都停工。”
“让智利整个国家瘫痪。”
“到时候,食品短缺,物价飞涨,医院关门,垃圾堆满街。老百姓会自己把阿连德赶下台。”
第三页,只有一行字:军事行动。
“皮诺切特那边?”国务卿抬起头。
“赫尔姆斯会亲自接触,这次出价会更高。如果他还不识相……那就换人。”
看完大概,国务卿合上文件。
“时间表呢?”
“六个月,赫尔姆斯保证,六个月内让智利变成人间地狱,然后军方政变,一切恢复正常。”
“那个姓陈的呢?”国务卿突然问。
会议室里的空气又凝固了。上次暗杀失败的事,整个中情局都成了笑话,这次如果再失手,他这个中情局长估计也到头了。
沃尔特斯声音很低,“赫尔姆斯说……他会处理。”
国务卿盯着他看了几秒钟。
“告诉赫尔姆斯,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我只要结果。南美是我们的后院。谁敢在我们后院撒野,就让他永远留在那儿。”
智利,圣地亚哥郊外,化肥厂。
“出来了,出来了!”
佩德罗趴在传送带边上,眼睛瞪得溜圆。雪白的颗粒从管道里涌出来,哗啦啦往下落,堆成小山。
“天啊,真出来了!”他抓起一把,攥在手心里,“师傅,咱们真的造出化肥了?”
老王叼着烟,站在旁边,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废话,老子说能成就能成。”
“这……这简直……”佩德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那把化肥塞进口袋,“我得带回去给我爹看看,他肯定不信!”
老王吐出一口烟,正要说话,外面传来汽车声。
一辆黑色轿车开进厂区,车门打开,阿连德下来了。
他没带记者,也没带那帮叽叽喳喳的官员,就两个秘书。走路的时候步子很快,像是压不住心里的火。
“总统先生!”佩德罗赶紧立正。
阿连德根本没理他,直奔传送带。看到那堆白花花的化肥,他停住了。
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然后,他弯下腰,抓起一把,放到鼻子底下闻。
“好……”他的声音在发抖,“好啊……”
老王看着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总统,这三个月老了十岁。
“陈先生在哪儿?”阿连德突然问。
“办公室。”
阿连德转身就走。推开门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陈先生!”
陈翰笙正在看报纸,抬起头,笑了。
“总统先生,恭喜。”
“不,是我要谢谢你。”阿连德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如果没有你们,这化肥厂根本建不起来。”
“您客气了。”陈翰笙把报纸推过去,“不过现在高兴还早。”
阿连德低头一看。
《圣地亚哥信使报》,头版头条:《东方化肥含剧毒,将毁灭智利农业》。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帮杂……”
“总统先生,别急。”陈翰笙安慰他,“明天开发布会,我让人请了瑞士的检测机构。当着记者的面,把数据全公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