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拿起判决书:“本庭经过审理认为......”
法庭里鸦雀无声。
“因证据不足,指控不成立。”
美利坚大使馆的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罗德里格斯话锋一转,“鉴于赫尔姆斯等十三名美利坚外交人员在智利从事了与其身份不符的活动,违反了外交惯例,本庭判决,将其永久驱逐出境!”
法庭里瞬间炸开了锅。
阿连德的支持者愤怒地冲出法院,高喊司法不公!反对派则欢呼雀跃,说是法治的胜利。
圣地亚哥一片混乱。
美利坚大使馆。科里大使握着电话,手心都是汗。
“总统先生,赫尔姆斯他们已经上飞机了。”
电话那头,约翰逊的声音很冷:“我知道了。”
“那……罗德里格斯法官那边……”
“钱会到账,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明白。”
科里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总算把这尊瘟神送走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混乱的街道,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太乱了。
警察呢?军队呢?皮诺切特的人去哪了?
总统府。
阿连德看着电视上的新闻,脸色铁青:“司法不公!这是对智利主权的践踏!”
陈翰笙坐在对面,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总统先生,别急,好戏才刚开始。”
阿连德抬起头:“什么意思?”
陈翰笙笑了,指了指窗外。
窗外的街道上,突然出现了大批穿蓝色工装的工人。
密密麻麻,成百上千人。他们手里拿着棍棒、扳手、铁锹、铁链,从四面八方涌向最高法院。
领头的,是胡安。
“兄弟们!”胡安站在一辆卡车顶上,振臂高呼,“法院放走美利坚间谍!法官收了黑钱!”
“这个国家,不是法官的,不是总统的,是我们工人的!”
“我们要自己审判!”
“冲啊——”上万名工人爆发出怒吼,冲向了最高法院。
法院门口的警察吓傻了,象征性地举了举警棍,立刻被人群冲散。
有几个警察干脆把警棍一扔,转身就跑。
罗德里格斯法官刚脱下法袍,换上西装,准备从后门溜走。黑色轿车已经在后门等着了。他钻进车里,松了一口气。
“快走!”司机发动引擎,轿车冲了出去。
刚开出一百米,前面的路口,突然出现一群工人。
他们推着大铁桶、木板、废轮胎,把路堵得死死的。
司机猛踩刹车,轿车停下。
罗德里格斯脸色煞白:“倒车!快倒车!”
司机挂倒挡,刚倒了两米,后面又冒出一群工人,把后路也堵死了。
“完了……”罗德里格斯瘫在座位上。
车窗被砸碎,玻璃碴子飞进来,扎在他脸上,车门被撬开。
罗德里格斯被拖下车,假发都掉了,露出光秃秃的脑袋。
“我……我是首席法官……你们不能……”
“法官个屁!”胡安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你就是个卖国贼!”
罗德里格斯捂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
“带走!”工人们把罗德里格斯五花大绑,扔上卡车开走了。
罗德里格斯趴在车厢里,浑身发抖,完了,彻底完了。
当天下午三点。
智利国家电视台直播了一场特别节目。
罗德里格斯坐在镜头前,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红肿。他拿着一份“自愿供词”,声音颤抖地念了起来:
“我……我叫罗德里格斯,智利最高法院首席法官。”
“我承认,在审理赫尔姆斯案期间,我收受美利坚中央情报局一百万美元的贿赂……”
镜头前,全智利的观众都看呆了。
“除此之外,我还供出以下人员……”
罗德里格斯念出了七个名字,三个法官,四个议员。全是阿连德的反对派,全是收了中情局钱的。
智利全国震动。
当天晚上八点,阿连德发表电视讲话,他脸色严肃,声音低沉:
“智利的同胞们,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感到无比痛心。”
“我们的司法系统,被外国势力渗透了。我们的法官,被美元收买了。这不是智利的耻辱,这是全体智利人民的耻辱。”
阿连德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拔高:
“因此,我宣布——解散现任最高法院和国会。成立国家重建委员会,暂时接管国家权力!”
“智利,必须重生!”
话音刚落,皮诺切特的身影出现在镜头里。他穿着军装,站在阿连德身后,敬了个军礼。
“陆军全体官兵,支持总统的一切决定。”
电视机前,反对派彻底傻眼了,他们本来想借法院的事攻击阿连德。
结果,阿连德直接把桌子掀了。
华盛顿,白宫。
约翰逊看着电视上罗德里格斯痛哭流涕的画面,脸色发青。国务卿在旁边,拳头攥得死紧。
“我们……又输了,而且输得更惨。”
电视里,阿连德正在发表激情演讲,台下工人们挥舞着旗帜,高喊口号。
约翰逊盯着屏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谁出的主意,收买罗德里格斯?”
国务卿擦了擦额头的汗:“技术服务处……”
“让他滚蛋,还有拉丁美洲部的那个蠢货,一起滚蛋。”
“是……”
约翰逊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华盛顿的夜色。
“那个姓陈的……他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们会去收买罗德里格斯?”
国务卿一愣,对啊。
为什么罗德里格斯会被工人抓个正着?为什么工人会突然冲击法院?为什么罗德里格斯的黑钱账户会被曝光?
“他……”国务卿倒吸一口凉气,“他从一开始就在等我们跳坑。”
约翰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个人……不能留。”
圣地亚哥,东海联盟大使馆。
陈翰笙办公室里,电视还开着。屏幕上,阿连德还在讲话。
赵铁端着茶杯走进来,笑得合不拢嘴:“头儿,罗德里格斯把所有人都供出来了。反对派这回算是彻底完了。”
陈翰笙关掉电视,靠在椅子上,点了根烟。
“别高兴得太早,这才刚开始。”
赵铁收起笑容:“您是说…美国人不会善罢甘休?”
“当然不会。”陈翰笙弹了弹烟灰,“约翰逊这个人,记仇。这次让他丢了这么大的脸,他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赵铁皱眉:“那我们……”
“盯紧皮诺切特,还有军队里的那些将军,美国人如果要动手,一定会从他们下手。”
“明白。”
赵铁转身要走,陈翰笙突然叫住他:
“对了,赫尔姆斯上飞机了吗?”
“上了。半小时前起飞的,飞往巴拿马。”
“很好。”陈翰笙笑了,“送佛送到西。让咱们的人给《华盛顿邮报》再送点料。”
“什么料?”
“赫尔姆斯在德黑兰、在危地马拉干过的那些事。美国人不是喜欢新闻自由吗?那就让他们好好自由一把。”
赵铁咧嘴一笑:“得嘞。”
门关上了。办公室里只剩下陈翰笙一个人,他看着窗外圣地亚哥的夜色,慢慢吐出一口烟。
“约翰逊啊约翰逊……这局,我们赢了。”
美利坚杜勒斯国际机场,下午三点。
舷梯刚放下,赫尔姆斯就看到了停机坪上的黑色轿车。
不是中情局的专车,车身上印着三个醒目的字母:FBI。
赫尔姆斯的脚步顿了顿。
两个黑西装已经迎上来了,领头那个掏出证件:“理查德·赫尔姆斯先生,联邦调查局。根据国家安全法案,您需要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FBI?”赫尔姆斯的声音提高了,“你们搞错了吧?我是中情局拉美行动主管,我刚从智利那边回来。”
“科尔比局长签署的授权令。”探员打断他,直接亮出文件。
赫尔姆斯接过来,看到文件抬头的那一刻,手指都僵了。
《关于对理查德·赫尔姆斯实施隔离审查的授权令》,签发时间是两天前。他在智利还没出事的时候,科尔比就已经准备好甩锅了。
“请吧,赫尔姆斯先生。”探员的语气不容拒绝。
周围乘客都在看,有人已经掏出相机。赫尔姆斯咬了咬牙,跟着他们上了车。
车子没往兰利总部开,而是拐进了弗吉尼亚郊外的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