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冲突，建议限制各国海军在公共水道的吨位与火力。”
“联盟应进一步开放所有港口与市场，给予最惠国待遇。”
英国人这招，赤裸裸的阳谋。
想用“和平”的枷锁，锁死联盟的海军。想用“贸易”的糖衣，炮轰联盟的经济。
李云飞嘴角一撇，头也不抬地对身后的秘书官下令：
“拟一份外交函，就说咱们对他们的建议，表示感谢。”
秘书官躬身领命，正要退下。
“另外。”
李云飞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向港口外那片一望无际的深蓝。
“传我命令。”
“命‘应龙’第一、第二舰队，即刻启程，前往马六甲海峡，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自由航行训练。”
秘书官领命而去，脚步都变得铿锵有力。
英国人想当棋手，把联盟和满清都当成棋子，在他们画好的棋盘里互相消耗。
要掀翻棋盘，就不能只当一个棋子。
必须让他们明白，双方，根本不在一个维度。让他们看！让他们怕！让他们从骨子里发抖！
李云飞的眼中，燃起一团火。
“传令兵，以我个人名义，向所有与联盟建交的国家、商会、势力，发出邀请。”
“三个月后，东海城，将举办第一届——东海海洋联盟工业博览会。”
“告诉他们，棋盘已经换了。”
“是！”门口的传令兵应了一声，立马开始行动。
消息如同一阵飓风，伴随着联盟舰队南下马六甲的隆隆炮声，席卷了整个世界。
两件事，一前一后，像两记重拳砸在了全世界的牌桌上。
第一记，是联盟舰队的炮口，一路南下，毫不掩饰地顶在了马六甲的脑门上。
第二记，是一封烫金的邀请函，送到了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手里，请他们来东海城，看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博览会。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套路数，把所有自诩聪明的政客都给干懵了。
亨利·哈里森捻了捻花白的胡子，他是伦敦《泰晤士报》的老家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当他的皮靴踩上东海城麒麟岛的码头时，心里甚至有点想笑。
“不就是阅兵、砸钱、搞些金碧辉煌的玩意儿嘛？”
“东方皇帝们，最爱干这个！”
他见过太多这种用黄金和丝绸堆起来的排场了，只要皇家海军的炮口一到，立马稀碎。
可当他抬头，看到那座所谓的博览会主场馆时，脸上的那点轻蔑，瞬间僵住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宫殿。
那是一头完全由钢铁和玻璃铸成的怪物。阳光下，几万块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晃得人眼睛生疼。
当地人管它叫“水晶宫”，一个本该属于伦敦的名字！
可眼前的这头巨兽，比伦敦那个，大了不止一圈。
哈里森走进了那座外形酷似铁甲舰的“神武馆”，一股冰冷的铁锈和机油味扑面而来。
正中央，摆着一艘战列舰的模型，跟真的一样，每一颗铆钉都像是淬了火。
旁边，一台蒸汽机被整个剖开，内部复杂的齿轮和连杆，像一颗巨人心脏，充满了力量感。
哈里森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摸了摸一块叫“麒麟”的装甲板。
冰冷，坚硬。
他想起了大英帝国最强的“勇士”级战舰，心里咯噔一下：这玩意儿，好像更厚，也更致命！
“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
哈里森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联盟士兵，正在演示步枪。
没有通条，没有火药包，没有繁琐的装填动作。
那士兵只是利索地向后拉了一下枪栓，再往前一推。然后，枪口对准了远处的靶子。
“砰！砰！砰！砰！砰！”
一串急促的脆响！前后不过几秒钟，十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百米外的木靶被打成了一蓬烂木屑！
哈里森瞳孔一缩，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
穿着红色军服的大英帝国士兵，排着密集的队列，迎面撞上这种火力。
他后背的衬衫，瞬间就被冷汗浸透了。
他又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天工馆”，这里的东西，更看不懂了。
一台冒着黑烟的铁家伙，没有轮子，靠着两条金属带子，在地上自由地爬来爬去。
哈里森的记者直觉告诉他，只要给这东西安上装甲和炮管，就是一座移动碉堡。
另一边，是一台由几千个发光的玻璃管、和无数电线组成的怪机器，嗡嗡作响。旁边的人说，这东西能在几分钟内，算完一支舰队一整天的炮弹落点。
哈里森踉踉跄跄的逃出展馆，一屁股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大口喘着粗气。
夜幕降临。
水晶宫前的广场上，人山人海，来自世界各地的头面人物都聚在这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晚，是整个博览会最关键的环节。
一个叫“铁柱”的总工程师走上了高台。那是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男人，皮肤黝黑，双手粗糙，像个老农。
台上，只有一个简单的黄铜闸刀开关。
哈里森搞不明白，这么多人，就为了看那个男人，推一下简单的开关？
太可笑了。
他正腹诽着，台上的铁柱，握住了闸刀。然后猛地向下一合！
“咔！”一声轻响。
然后——整个世界，都亮了。
没有火光，没有浓烟。
一瞬间，水晶宫内部，数千盏玻璃灯泡，同时亮起！
那不是油灯的昏黄，不是火把的摇曳，而是一种纯粹稳定的、像正午太阳一样的白色光辉！
“嗡——”
那道光穿透了几万块玻璃，把整个园区，甚至半个东海城的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昼！
“我的上帝……”一个法国商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神迹……这是神迹……”奥斯曼帝国的使节，朝着那片光芒，浑身颤抖地跪了下去。
哈里森呆呆地站着，手里的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项发明，而是在看一个新神的诞生！
一个名叫“电”的新神。
而那个掌握神之光的东海海洋联盟，就是这个新时代里，唯一的神。
博览会闭幕那天晚上。
哈里森站在英国商馆的阳台上，看着远处夜空中炸开的绚烂烟火。
他端起威士忌，一口灌了下去。
烈酒烧着喉咙，却暖不了他心里的那片冰冷。
他摊开采访笔记，笔尖颤抖着，写下了发回伦敦总部的标题——
《雄狮的咆哮，与未来的光》
“今夜之后，东方的夜空不再属于星辰。”
“那头狮子，醒了。它不仅睁开了眼睛，更磨利了爪子。”
“所有旧世界的规则，在这里已经不好使了。谁要想用老眼光看待它，谁就会被碾得粉碎。”
“世界，必须做好准备。”
“一个由蒸汽、钢铁和电力组成的新时代，已经从东方开始了。”
东海城，联盟行政中心顶楼。
李云飞的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博览会绚烂的烟火余烬尚未完全散去。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一份刚刚通过电报传来的情报摘要，标题赫然便是《雄狮的咆哮，与未来的光》。
“哈里森……这个英国记者，看得比他的首相更远。”
门被轻轻敲响，联盟情报总长走了进来，
“总长，我们的‘朋友们’有什么反应？”李云飞没有回头，问道。
“如您所料，伦敦、巴黎、马德里……都在紧急评估我们的工业和军事实力，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在沿海有任何轻举妄动。马六甲，已经成了他们的心理禁区。”
“很好。”李云飞点了点头，
“光吓唬是不够的。狮子被吓住之后，会更加警惕地护住自己的猎物。我们得给它找点别的麻烦，让它没空盯着咱们。”
他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从东海城划过马六甲，最终点在了印度西海岸的港口——苏拉特。
“是时候，去撬动这颗最关键的棋子了。”
情报总长心领神会：“您是说……雏鹰养成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