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就一句话：“奥古斯托，我的朋友。华盛顿那边开价更高了，我已经准备动手了，你来不来？”
皮诺切特把信扔进壁炉，看着它烧成灰。
“雷这个蠢货，上次演习被打成那样，还敢来？”
但皮诺切特清楚，雷敢动手，说明华盛顿给的更多。
果然。上次演习失败，中情局在智利消停了半年。
这半年阿连德在东海联盟帮助下，混得风生水起——智利最大的化肥厂投产，粮价下降，支持率快过半了。
这下，华盛顿坐不住了。
新来的中情局站长叫科尔比，据说在越南搞过“凤凰计划”，杀了上万人。这种狠人一上任，就给雷送了一份厚礼：
三千万美元，十二架最新型战机，外加一个智利总统的位置。
这些消息，是陈翰笙亲口告诉他的。
那次谈话让皮诺切特头皮发麻。东海联盟的情报网渗透得太深了，雷将军跟谁吃饭、跟谁喝酒、晚上在哪个地方睡觉，陈翰笙全知道。
“将军，您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当时陈翰笙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笑。
皮诺切特没反驳，也没法反驳。
收了东海联盟两千万，他就上了船。想下？没门儿。
但他真没想到，雷会来拉他。
这下麻烦了。
跟雷干？赢了最多当副总统，还得看雷脸色。输了，阿连德和陈翰笙都饶不了他。
不跟雷干？雷要是成了，第一个清算的就是他这个陆军总司令。
左右都是死。
皮诺切特在屋里来回走了十几圈，最后还是走到电话前。犹豫了很久，拿起话筒。
“接东海联盟驻智利大使馆。”
半小时后，使馆会客室。
陈翰笙给皮诺切特倒了杯茶：“将军，这么晚了找我，出事了？”
皮诺切特没碰茶杯，把雷的信说了一遍。
陈翰笙听完，静静的点点头：“在我意料之中。”
“您……早就知道了？”皮诺切特一愣。
“科尔比上个月就跟雷见面了。”陈翰笙语气平静，“我只是在等，看雷什么时候来找您。”
皮诺切特后背一凉。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透明人，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监视下。
“那……您打算怎么办？”
“将军觉得该怎么办？”陈翰笙反问。
皮诺切特沉默几秒：“雷手里有空军，还有部分海军支持。他要是真动手，圣地亚哥会打成废墟。到时候……”
“到时候阿连德会命令您去平叛。”陈翰笙替他说完。
“陆军和空军在首都火拼？”皮诺切特苦笑，“那智利就完了。”
“所以不能让战斗打起来。”
“怎么阻止？雷铁了心要干。”
“不阻止。”陈翰笙从抽屉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顺着他，让他以为您也要跟着他干。”
皮诺切特脸色一变：“您让我当双面间谍？”
“不。”陈翰笙笑着摇摇头，“我是让您当智利的名族大英雄。”
他手指在地图上几个红点移动：“这是圣地亚哥周边所有空军基地和海军港口。”
“您答应跟雷合作。但提一个条件——政变当天，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陆军要接管这些基地的防务，防止阿连德的民兵冲击。”
皮诺切特盯着地图，眼睛慢慢亮了。
“您是说……不开一枪，就把空军海军全缴了？”
“对。”陈翰笙打了个响指，“到时候雷的飞机还在机库里趴着，您的坦克已经把门堵死了。他拿什么跟您斗？”
皮诺切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东方人，看着斯斯文文，可心够黑，手够狠，关键是脑子太好使了。
“事成之后呢？”皮诺切特压低声音，“阿连德会怎么看我？”
“他会把您当救国英雄。”陈翰笙语气笃定，“您粉碎了美国人策划的军事政变，保住了民选政府。到时候别说国防部长，就是副总统都有可能。”
皮诺切特的呼吸急促起来，副总统他还真没想过。
“那雷呢？到时候怎么处理？”
“叛国罪，军事法庭。”陈翰笙说得云淡风轻，“至于美国人赫尔姆斯和科尔比……我给他们准备了份大礼。”
皮诺切特看着陈翰笙，突然笑了：“陈先生，能问个问题吗？”
“请讲。”
“当你们的人，是什么感觉？”
陈翰笙也笑了：“将军误会了。您不是我们的人，您是智利的人。”
他站起来，拍拍皮诺切特的肩膀：“而且我保证，比给美国人当守门员，舒服一万倍。”
第二天上午，空军俱乐部。
雷将军和皮诺切特坐在沙发上，各自端着一杯白兰地。
“奥古斯托，我就知道你会想通！”雷很兴奋，用力拍了拍皮诺切特的膝盖，“跟阿连德那疯子混有什么前途？等他把国家搞垮，咱们都得陪葬。”
皮诺切特点点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古斯塔沃，我同意跟你干。但有个条件。”
“说说看。”
“政变当天，陆军必须控制所有要道和军事基地。”皮诺切特顿了顿，“包括你的空军基地。”
雷愣了一下，这要求超出他的意料。
皮诺切特接着说：“我不想坦克刚开进圣地亚哥，你的人就从天上给我扔炸弹。你懂的，咱们得防着阿连德的民兵。”
雷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笑了：“奥古斯托，你还是这么谨慎。行，就按你说的办。我只要总统府和阿连德的脑袋，其他都归你。”
“一言为定。”
两人举杯，碰了一下，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门外，美国人赫尔姆斯坐在黑色轿车里，戴着耳机听完了整段对话。
他取下耳机，嘴角勾起笑容：“鱼上钩了。”
副驾驶座的科尔比松了口气：“这次不会再出意外吧？”
“不会。”赫尔姆斯很自信，“以我在智利的多年观察，皮诺切特虽然贪，但更怕死。只要让他相信雷能赢，他就跑不了。”
“那就好。”科尔比点点头，“华盛顿已经等不及了，国务卿亲自打电话催了三次。”
“放心。”赫尔姆斯点燃一支雪茄，“这次阿连德死定了。”
同一时间，东海联盟驻智利大使馆。
“头儿，皮诺切特把录音带交回来了。”
赵铁把一盘磁带放在桌上。
陈翰笙按下播放键。耳机里传来皮诺切特和雷的对话：
“政变当天，陆军必须控制所有要道和军事基地……包括你的空军基地……”
赵铁乐了：“这老家伙，演技还挺好。”
“不是演技。”陈翰笙摘下耳机，点了根烟，“他是真动心了。”
“啊？”赵铁一愣，“什么意思？”
“如果这次咱们不帮他，他十有八九真会跟雷一起干。”陈翰笙吐出口烟，“这种人没有立场，只有利益。谁给的多，他就跟谁走。”
“那咱们还用他？”
“用他，不代表信他。”陈翰笙弹了弹烟灰，“只要咱们手里的牌比他多，他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
他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喂，是我。世纪之风行动可以启动了。时间就定在下周五，智利独立日那天。对，就那天。”
挂了电话，陈翰笙看向赵铁。
“通知雪狼小队，准备行动。”
“目标是？”
“美利坚大使馆。”陈翰笙笑了，眼里闪过一丝寒光，“赫尔姆斯和科尔比不是喜欢看戏吗？这次让他们当主角。”
赵铁也笑了：“明白，保证让他们演得精彩。”
凌晨两点，智利圣地亚哥。
美利坚大使馆后巷里，一只黑猫从垃圾桶上跳下来，钻进墙角。
两秒后，三道人影从墙头翻进来，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乌鸦就位。”
“猎豹就位。”
“毒蛇就位。”
耳机里传来赵铁压低的声音：“按计划行动，只拿东西，别闹出人命。”
“收到。”
三个人影立马散开，各奔目标。
代号“乌鸦”的特工贴着墙根，摸到二楼赫尔姆斯的办公室窗户下。他掏出一根钢丝，捅进锁孔，来回转了几下。
“咔哒”一声，窗户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