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科斯特浑身僵住。
他是个在战场上滚了二十年的老雇佣兵,知道后脑勺上那个东西是什么。
手枪,而且对方已经拉开了保险。
“慢慢转过来。”
科斯特慢慢转过身。一个东方人站在面前,穿着普通的作训服,手里举着一把54式手枪。
枪口正对着他的脑门。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远笑了笑,指了指山下那辆燃烧的吉普车。
“抱歉,科斯特先生。我今天换了辆车。至于那辆车里的人……几个稻草人而已。”
科斯特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的内线也是我们的人。”林远耸耸肩,“所以,今天到底是谁伏击谁?”
话音刚落,枪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雪狼特战小队从山坡、岩石、灌木丛里冒出来,把科斯特的二十个部下团团围住。
战斗只持续了五分钟。
雇佣兵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还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部撂倒。
十分钟后,峡谷里恢复安静。
科斯特和他的部下跪在地上,手被反绑,嘴里塞着布条。
赵铁走过来,踢了踢科斯特的肩膀。
“老大,怎么处理?”
林远看了看这群雇佣兵,又看了看山下还在燃烧的吉普车。
“留着有用。把他们带回去,好好招待。”
罗安达,美利坚大使馆。
深夜,大使史密斯接到一个匿名电话:“史密斯先生,我们抓了几个非法入境的南非游客。”
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史密斯的手心开始冒汗。
“没关系。”电话那头笑了,
“我们把审讯录像和一份游客名单,寄给了《纽约时报》和塔斯社。另外,我们也把这份名单交给了萨文比部长。”
“相信他会很高兴知道,他的美利坚朋友背着他在搞小动作。”
史密斯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你们……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很简单。让你们的人滚出安哥拉。否则,下一次送去纽约的,就不是录像了。”
电话挂断,史密斯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颤。
一周后,中情局罗安达站关闭。
所有美利坚外交人员和商人撤离安哥拉。
萨文比和罗贝托看到审讯录像后,连夜赶到总统府,向内图请罪。两个人跪在办公室里,额头冒着冷汗。
内图坐在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
林远站在窗边,背对着他们,看着窗外的夜色。
“林顾问。”萨文比的声音带着颤抖,“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美国人在背后搞这些……”
“不知道?”林远转过身,“你们收了美国人多少钱,心里没数?”
萨文比和罗贝托低下头,不敢说话。
“不过……”林远走到两人面前,“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两人抬起头,眼里露出希望。
“国防军第一混合旅的整编计划,你们配合好。把最精锐的部队交出来,别玩花样。”
“是,是!”
“另外,罗安达港的租期,延长到一百年。”
萨文比和罗贝托对视一眼,咬咬牙,点了点头。
“可以。”
林远笑了笑,“很好,那我们的合作,还能继续。”
下午两点。
太阳晒得训练场上的泥潭冒着热气,林远推行的安哥拉国防军第一混合旅正在演练。
卡洛斯蹲在泥潭边上,叼着根草茎,眯着眼看两个新兵在泥里扭打。
一个是安哥拉联盟的,胳膊上纹着黑豹。另一个是安哥拉人民运动军的,胸口刺着五角星。
两人打得浑身是泥,嘴里骂的都是对方部落的脏话。
周围围了上百号人,分成两拨,吆喝助威。
“打死那个城里来的怂货!”
“揍扁那个乡巴佬!”
卡洛斯吐掉草茎,站起来。
他走到泥潭边,脱掉上衣,露出一身伤疤。胸口有三道爪痕,是去年在丛林里被豹子挠的。肩膀上有个弹孔,是前年跟葡萄牙人打留下的。
“都给我闪开。”
他跳进泥潭,一手一个,把两个新兵拎起来,像拎小鸡一样扔到岸上。
“想打架?行啊。来,一起上。谁打赢了我,谁就是老大?”
两个新兵爬起来,看着卡洛斯,谁也不敢动。
周围的人也不吱声了。
卡洛斯在这个营里混了半个月,打趴过十几个不服的刺头。安哥拉联盟的、安哥拉人民运动军的、安哥拉解放阵线的,全打过。现在没人敢惹他。
“不敢?那就给我滚回去训练!”
两个新兵灰溜溜地跑了。
围观的人群散开。
赵铁站在高台上,看着这一幕,转头对林远说:“老大,那个叫卡洛斯的,是个人物。”
“嗯。”林远点点头,“记下来。”
赵铁在本子上记了一笔,然后叹了口气:
“不过这帮家伙,还是一盘散沙。昨天晚上三营和四营又干了一架,一个上尉被捅了一刀,现在还躺医务室呢。”
林远没说话,只是看着下面。
卡洛斯正在泥潭里洗泥,动作很慢,像是在想什么事。
“让他们打个够。”林远突然开口。
“啊?”赵铁愣了。
“从明天开始,全旅进行丛林对抗演习。三千人分成三小队,红蓝黄,三个派系全打乱,进行混编。”
“扔进北边那片原始丛林,每人三天口粮,一支枪,十发空包弹。”
“一个月后,活着走出来,抢到对方旗帜的队伍获胜。”
赵铁倒吸一口凉气:“老大,那片林子里有豹子,还有鳄鱼……”
“我知道。”林远指着地图上一片红色区域,“还有罗德西亚的侦察兵,南非32营的渗透小队。”
赵铁的脸色变了:“你是想……”
“演习嘛,总得有点真家伙。通知雪狼小队,换上丛林迷彩,混进三个队伍里。任务不是指挥,是观察。”
“观察什么?”
“观察谁是狼,谁是羊。”林远掏出烟,点上,“把有血性、有脑子、懂团结的人记下来。这些人才能当安哥拉的军官。”
“那些只会搞内斗的废物……丛林会帮我们淘汰掉。”
第二天凌晨四点。
三千人被拉进了卡宾达北部的原始丛林。
卡洛斯被分到了红队。
他拿到的装备很简单: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十发空包弹,三天的口粮(六块压缩饼干和一壶水),一把工兵铲,一包盐。
没有指南针,没有地图,没有药品。
“一个月后,在丛林西侧的河谷集合。”负责分发装备的军官说,“活着出来的,才算合格。”
“要是遇到野兽怎么办?”有人问。
“打死它。”
“遇到敌人呢?”
“也打死。”
军官说完,转身就走。
三千人站在丛林边缘,面面相觑。
卡洛斯检查一遍装备,扛起枪,往丛林深处走。走了没两步,后面有人喊他:
“嘿,等等!”
他回头,看到七八个人跟了上来。有安哥拉盟的,有安哥拉人民运动军的,还有两个安哥拉解放阵线的。
“跟着我干什么?”
“你在丛林里混了八年,我们跟着你,活命的机会大点。”
说话的是个安哥拉人民运动军的中士,叫穆昆达,二十出头,脸上有道刀疤。
卡洛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以前不是跟我不对付吗?”
“那是以前。”穆昆达尴尬的笑了,“现在我想活着。”
卡洛斯想了想,点点头:“行。但有规矩。第一,听我的。第二,谁敢背后捅刀子,我第一个绕不过他。”
“没问题。”
“那就走吧。”
演习开始的第三天,红队在一个山谷遇到了麻烦。
卡洛斯带着二十几个人,正在找水源。走到半路,突然听到前面传来枪声。
不是空包弹的声音,是真家伙。
卡洛斯立刻举起拳头,示意所有人停下。
他趴在地上,慢慢往前爬,爬到一块岩石后面,探头往下看。
山谷里,有具尸体。
是红队的人,胸口中了两枪,血已经凝固了。
卡洛斯的瞳孔缩了缩:有敌人。
他正要往后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