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沓照片和几份文件。
第一张照片：萨文比和一个白人男子在咖啡种植园握手。
第二张：罗贝托的副手和另一个白人在港口仓库交接箱子。
第三张：一份银行转账记录，金额五十万美元，汇款方是一家在巴哈马注册的空壳公司。
“中情局的手笔。”林远把照片放回纸袋，“动作挺快。”
“他们想干什么？”赵铁问。
“把安哥拉重新撕成三块。”林远点了根烟，“联合政府只是个壳子，三个派系各怀鬼胎。美国人只要稍微推一把，这个国家就会重新打起来。”
“那咱们呢？”
“等着。”林远吐出一口烟，“鱼还没进网，不急。”
赵铁皱起眉头：“万一他们真打起来怎么办？”
“不会的。因为他们三个，现在最想要的东西，都在我们手里。”
“什么？”
“军队。”
林远走到墙边的地图前，手指点在卡宾达的位置。
“明天，我会宣布安哥拉国防军第一混合旅的整编计划。从他们三家各抽一千人，组成一支真正的国家军队。”
“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因为这支部队驻扎在卡宾达。”
“石油？”
“对。”林远笑了笑，“谁控制了这支部队，谁就能在未来的石油分成里拿大头。萨文比和罗贝托再怎么跟美国人眉来眼去，也不会放弃这块肥肉。”
“高明。”赵铁竖起大拇指。
“别急着夸。”林远掐灭烟头，“美国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既然敢动手，就肯定有后招。”
“什么后招？”
林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地图上标注的那条从罗安达到卡宾达的公路。
“这两天，让兄弟们打起精神。可能要出事。”
林远的判断没有错。
第二天，罗安达的报纸头版，刊登了萨文比和美利坚大使握手的照片。
标题是：《安哥拉需要多元化的国际合作》。
紧接着，安哥拉联盟控制的南方省份宣布，和一家美利坚矿业公司签署了五千万美元的钻石矿开发协议。
罗贝托也不甘示弱。北方省份的咖啡种植园出口配额，全部交给了一家和中情局关系密切的美利坚食品公司。
只有内图控制的中部地区，还在老老实实履行和东海联盟的协议。
短短一周，联合政府名存实亡。
总统府，内图的办公室。
“混蛋！叛徒！”
内图抓起报纸，狠狠砸在地上。他气得浑身发抖，两只手撑在办公桌上，青筋暴起。
“萨文比和罗贝托在出卖国家！他们想把安哥拉变成第二个刚果！”
林远坐在沙发上，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意料之中。”
内图猛地转过身，“林顾问，你就一点不急？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急什么？”林远放下茶杯，“总统先生，你觉得萨文比和罗贝托真的投靠美国人了？”
内图一愣。
“他们就是墙头草，谁给的好处多，就倒向谁。”
林远站起来，走到地图前，“但他们也知道，美国人靠不住。中情局给的那点钱，能让他们吃几年？”
他指着地图上的卡宾达。
“真正的财富在这里。石油。再过十年，这里的石油收入，能让安哥拉变成非洲最富裕的国家之一。”
“萨文比和罗贝托都不傻。他们现在跟美国人眉来眼去，只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在未来的利益分配里多拿一点好处。”
内图听得半信半疑：“那我们怎么办？”
“按计划走。明天，我会以联合军事委员会的名义，宣布国防军第一混合旅的整编计划。你们三家各出一千人，组建一支真正的国家军队。”
“他们会同意吗？”
“会的。”林远笑了笑，“因为这支部队的驻地在卡宾达。谁想控制石油，谁就得先把最精锐的部队交出来。”
内图沉默了几秒钟：“如果他们阳奉阴违呢？”
“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代价？”
卡宾达，国防军训练营。
三千名来自不同派系的士兵，第一次穿上了统一的军装。
每个人手里拿着崭新的56式半自动步枪，枪身上还残留着出厂时的机油味。
训练场上尘土飞扬。
一个安哥拉联盟的中尉和一个安哥拉人民运动军的上士扭打在一起。两个人滚在地上，拳头你来我往，嘴里骂着对方听不懂的方言。
周围的士兵起哄。
“砰！”枪声响起。
子弹打在两个人中间的地面上，炸起一蓬尘土。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远站在训练场边缘的高台上，手里举着一把手枪，枪口还在冒烟。
“都给我听着！”
“在这里，没有安哥拉联盟，没有安哥拉人民运动军，没有安哥拉解放阵线。只有安哥拉国防军！”
三千人鸦雀无声。
“你们的敌人不是身边的战友，是贫穷，是分裂，是那些想让你们永远互相厮杀的外国人！”
林远收起手枪，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们要学的不是怎么打内战，是怎么保卫这个国家！听懂了吗？”
安静了两秒钟。
“听懂了！”三千人齐声怒吼，声音震得训练场边缘的树叶都在颤抖。
林远转身下了高台。
赵铁凑过来，压低声音：“老大，情报组来消息了。”
“说。”
“罗安达郊外发现了可疑人员。白人，十几个，都是雇佣兵。”
林远脚步停了一下。
“盯住了吗？”
“盯住了。”赵铁递过来一张照片，“领头的叫科斯特，南非32营退役少校。这家伙在罗德西亚干了七年。”
林远看了一眼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四十岁左右，寸头，鹰钩鼻，眼神阴冷。
“中情局的人？”
赵铁点了点头，“应该是，咱们在美利坚大使馆的内线传出消息，说中情局罗安达站最近调了一笔钱，数额不小。”
“他们想干什么？”
“暗杀。”赵铁的表情严肃起来，“目标可能是你。”
林远沉默了几秒钟。
“我每周五去训练营的路线，他们知道吗？”
“应该知道，咱们的行程不是秘密。”
“那就好办了。”林远把照片还给赵铁，“通知雪狼小队，准备收网。”
“收网？”赵铁愣了一下，“老大，你是说……”
“对。”林远笑了笑，“既然他们想请我去'魔鬼之喉'做客，那我就去。顺便请他们也尝尝埋伏的滋味。”
魔鬼之喉。
这是罗安达到卡宾达公路上的一段峡谷路段，两边是陡峭的山壁，中间只有一条勉强能过一辆车的土路。
当地人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因为每年雨季，山洪会从两边灌下来，把整条路变成一条湍急的河流。
现在是旱季，峡谷里干燥得像个烤炉。
科斯特趴在三百米外的山坡上，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对准下方那条土路。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烈日晒得后背发烫，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浸湿了迷彩服。他一动不动，呼吸平稳，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
耳机里传来同伴的声音：“目标还有五分钟到达。”
“收到。”科斯特回答，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次任务，中情局出了十五万美元。钱不算多，可足够他和手下的弟兄们去南美躲半年。
至于目标……一个东方人，据说是什么军事顾问。
科斯特不在乎对方是谁。在他眼里，目标只分两种：死的和快死的。
“目标出现。”耳机里传来提示音。
科斯特通过瞄准镜，看到一辆吉普车出现在视野里。车速不快，颠簸着驶进峡谷。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各单位注意。”科斯特压低声音，“准备行动。”
吉普车进入伏击圈。
“开火。”
“砰！”第一枪。
子弹打穿挡风玻璃，司机的身体猛地向后一仰。
吉普车失控，一头撞在山壁上。
“轰！”
预埋的地雷被引爆，吉普车整个被掀翻，燃起大火。
科斯特放下枪，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收队。”
他刚要起身，突然感觉后脑勺被什么东西顶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