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孟买。
新任总督杰拉尔德·昂吉尔爵士,一个被称为“东方通”的英国人,正用他自己的方式,展开这场报复。
他没有等待主力舰队,而是选择了更阴险、更恶毒的手段——经济绞杀!
一艘悬挂着联盟龙旗的商船“海龙号”,在距离孟买港不足三十海里的地方,被三艘东印度公司的巡逻舰拦下。
“例行检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走私违禁品!”
英国军官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蔑,他们的士兵已经荡着绳索,像海盗一样跳上了“海龙号”的甲板。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海龙号”被强行拖入孟买港,一扣就是半个月。货物发霉,船员被刁难,最后被勒索了一笔天价“罚金”才得以放行。
与此同时,孟买港务局颁布新令。
所有悬挂联盟旗帜的商船,港口税、停泊费,一律上涨五倍!
这不仅仅是驱赶,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更过分的是海上挑衅。
英国战舰会以极近的距离,高速从联盟商船的船头呼啸而过,激起的海浪几乎要将商船掀翻。
黑洞洞的炮口,长时间锁定联盟船只的舰桥。
他们甚至在联盟船队旁搞“实弹演习”,呼啸的实心弹擦着桅杆飞过,让过往的商船,感觉每一次都像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战争,已悬于一线。
巴达维亚,联盟最高军事会议室。
“欺人太甚!”
陆军总帅李敢当一掌拍在桌上,双眼赤红,恨不得抽出大刀直接杀到孟买去。
“‘青瓷’同志的血还没干透!这些英国佬,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孟买蹬鼻子上脸!他们这是在用军舰,践踏我们烈士的尊严!”
他猛地转向李云飞,声如洪钟。
“大哥!俺请战!”
“下令吧!让郑芝凤的印度洋舰队,现在!立刻!开赴孟买!”
“把那座强盗之城,从地图上彻底抹掉!”
“俺就不信,凭咱们的实力,还怕他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日不落’?”
“对!打!必须打!”
“忍无可忍!为‘青瓷’报仇!”
会议室内,一众主战派将领群情激奋,战意滔天。
这一次,怒火中燃烧的,不仅是国家的尊严,更有对袍泽牺牲的刻骨铭心!
李云飞抬起手,轻轻向下一压。
喧嚣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打,是一定要打的。”
“但不是现在,更不是这样打。”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世界地图前,目光落在孟买那个小小的红点上。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在掀桌子之前,我们得先让对方知道,我们随时可以掀,而且掀得比他更彻底。”
他转过身,目光犀利,一一扫过众人。
“‘智’部,立刻拟定最后通牒,通过最快渠道送达孟买总督府!告诉英国人,七十二小时内,停止一切挑衅,释放所有船只,公开道歉并赔偿!否则,后果自负!”
“是!”
“命令,印度洋舰队总司令郑芝凤!”
“即刻前出至孟买港外二十海里处!给我进行一场……常态化实弹射击演习!”
“炮声,要让总督府里的每一个人,连睡觉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孟买总督府。
昂吉尔爵士刚把那份措辞强硬的外交照会摔在地上,窗外就传来了如同滚雷般的巨响。
轰!轰!轰——!
一声接着一声,连绵不绝,整个总督府的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一名军官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
“总督阁下!是……是东海海洋联盟的舰队!他们的主力舰队,就在我们港外!在进行实弹炮击!”
昂吉尔冲到窗边,举起望远镜。
远处的海面上,数艘线条流畅、充满杀气的联盟战舰一字排开。
数十门后膛速射炮正以恐怖的频率喷吐着火舌,远处作为靶标的浮岛,在精准的炮击下被一次次轰成碎片。
那种射速,那种精度……昂吉尔的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他引以为傲的岸防炮台,在这种快速移动、精准的打击面前,恐怕就是一堆活靶子。
这个东方巨人,比他想象的……更强硬,也更疯狂!
就在他内心动摇,思考着是否要暂时服软时,一名通讯官带着狂喜的表情冲了进来:
“总督阁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蒙克公爵……乔治·蒙克公爵率领的皇家海军分舰队……抵达这里了!”
昂吉尔猛地回头,眼中尽是难以置信。
“旗舰……旗舰是‘勇士’号!是那艘钢铁战舰——‘勇士’号!”
几乎在同一时间,港口外海,联盟舰队“龙骧”号战舰的瞭望哨,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
“西边!西边发现舰队!是……是英国人的白船旗!”
郑芝凤将军举起望远镜,瞳孔骤然收缩。
五艘巨大的风帆战列舰簇拥着一头……怪物。
那是一艘船。
一艘通体由钢铁铸就的船,没有高耸的桅杆和风帆,只有一根孤零零的烟囱,正喷吐着象征工业力量的黑色浓烟。
它带着日不落帝国最巅峰的傲慢与武力,缓缓驶来。
英国东印度公司总督府的露台上,杰拉尔德·昂吉尔爵士几乎要软下去的膝盖,猛地绷紧了。
恐惧,在一瞬间被狂喜和傲慢冲刷得一干二净。
是皇家海军!是本土派来的主力舰队!
“副官!”他转身,声音嘶哑而亢奋。
“再去给那些东方人下一道最后通牒!”
昂吉尔的咆哮在露台上回荡,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告诉他们,跪下!向伟大的大英帝国乞求饶恕!现在!立刻!”
“否则,皇家海军的怒火,将把他们连同他们的破船一起烧成灰烬!”
然而,昂吉尔预想中“东方蛮夷”被吓退的景象,并未出现。
东海联盟印度洋分舰队旗舰船的甲板上,英国信使昂着头,将一份信函递了过来,姿态如同施舍。
指挥官郑芝凤,接过了信,他甚至没有去看来信的内容。
目光只是在那枚象征着“日不落”的米字旗上停留了一秒,然后在英国信使错愕的注视下。
“嗤啦”——
信函被干脆利落地撕成两半。
“嗤啦”!
再对折,撕成四片。
郑芝凤松开手,任由那些承载着“最后通牒”的碎纸片,被海风卷起,飘飘扬扬落入脚下波涛汹涌的印度洋。
英国信使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你……你竟敢!”
郑芝凤终于看向他,目光平静,却让信使如坠冰窟。
“回去告诉你的总督。东海海洋联盟,不接受任何威胁,更不向任何霸权低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想打,我们随时奉陪。”
说完,他不再理会那个气得浑身发抖的英国人,转身对身旁的通讯官下达命令:
“传我命令!全舰队,一级战备!”
“所有主炮,换装‘盘古’三型穿甲弹!”
通讯官一愣:“将军,‘盘古’三型……那是我们专门为铁甲舰准备的……”
“没错。”
郑芝凤的视线越过海面,死死锁定了远方那艘造型独特的英国“勇士”号铁甲舰。
“目标,敌方舰队里最硬的那块铁疙瘩!”
“我倒要亲眼看看,是他们日不落的‘勇士之盾’更坚固,还是我们联盟的‘神龙之矛’更锋利!”
战争,眼看就要一触即发。
整个孟买外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黑洞洞的炮口,在海雾中无声的对峙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巴达维亚的最高指挥中心,气氛却截然不同。
巨大的沙盘上,李云飞表情平静,与前线将领的杀气腾腾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名‘智’部的情报员正在汇报:
“统帅,根据最新情报,我认为,英国人的行动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武装讹诈’。”
他指着沙盘上的英国舰队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