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托！”
雷将军抓起对讲机，吼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你出卖我？”
他的脸扭曲了，那张平时总是高高在上的脸，现在格外扭曲。
对讲机里传来笑声，皮诺切特在笑：“出卖你？古斯塔沃，我没有出卖你。我只是选了一个能赢的。”
“你以为华盛顿那三千万美元就能买下智利？你以为赫尔姆斯那个蠢货真的会让你当总统？”
皮诺切特停了停。
“在你眼里，我是棋子，可以随时扔掉的那种。”
“但在东方朋友眼里，我是智利的国防部长。”
雷将军张着嘴，说不出话。
“够了。”皮诺切特说，“古斯塔沃，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的飞行员放下武器，走出驾驶舱。我保证他们不会有事。”
“至于你……”对讲机里安静了几秒。
“军事法庭在等你。”
一枪没放，没有一个士兵伤亡。
中情局策划了几个月的军事政变，就这么结束了。
当皮诺切特的士兵冲进指挥塔，把雷将军架出去的时候，这位智利前空军司令已经说不出完整的话了。
“不可能……我的飞机……不可能……”他只是反复念叨这几个字。
同一时间，智利圣地亚哥港。
效忠雷将军的海军舰队也出事了。他们准备按计划拔锚，封锁港口，然后发现港口出海口被堵死了。
岸防炮部队，还有几艘导弹快艇，全是皮诺切特的人。
那些快艇是东海联盟刚援助的，上面装着最新的反舰导弹。
黑洞洞的发射架对准了他们。
海军司令梅里诺上将在电话里跟皮诺切特聊了五分钟，然后他下令投降。
东海联盟使馆，地下情报中心。
陈翰笙端着龙井茶，看着屏幕上那些缴械的场面。
“头儿，全搞定了！”赵铁站在他身后，兴奋得压不住，“雷那个蠢货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
“他不是输给皮诺切特。”
陈翰笙吹了吹茶叶。
“他输给了自己。太傲慢，太贪心。”
屏幕角落里，连接着美利坚大使馆窃听器的频道突然传来声音。
赫尔姆斯在吼。
“废物，全是废物！皮诺切特背叛了，雷被抓了！世纪之风完了，全完了！”
画面上可以看到，这位中情局的王牌特工正在疯狂砸东西。办公桌上的东西被他一件一件扫到地上。
他的副手科尔比瘫在沙发上，脸色煞白。
“完了……都完了……”科尔比反复念叨着这句话。
陈翰笙看着屏幕上那两个人，笑着拿起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总统府。
“总统先生，早上好。”
电话那头是阿连德的声音，明显一夜没睡，但很激动。
“陈先生！我的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总统先生，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
陈翰笙打断了他，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游戏才刚开始。您只需要按我们商量好的，去做一件事，去美利坚大使馆要人。”
上午九点，圣地亚哥。
美利坚大使馆门口，三十七辆坦克的炮口，全部对准了那扇刻着白头鹰的大门。
赫尔姆斯站在三楼办公室窗口，手抓着窗帘。
楼下两百多名智利士兵端着枪，一动不动。装甲车的发动机在怠速运转，空气里全是柴油气味，一阵风吹来，格外刺鼻。
他桌上放着阿连德亲笔签署的最后通牒，A4纸被他翻来覆去看了七八遍：
“限美利坚大使馆十二小时内，交出理查德·赫尔姆斯等十三名涉嫌策划军事政变的中情局人员。逾期，智利政府将强行进入使馆搜捕。”
最后那个“搜捕”两个字下面，画了重重的红线。
“他疯了！”赫尔姆斯抓起红色保密电话，对着话筒吼，“阿连德疯了，他包围了使馆，他要强闯！这是违反外交公约，这是宣战！”
电话那头，国务卿的声音很疲惫：“理查德，现在不是谈公约的时候。”
“那谈什么？谈我怎么灰溜溜滚出去？”
“闭嘴！”国务卿声音拔高了几分，
“东海联盟已经把你和雷将军在空军俱乐部的录音送到联合国了。完整版，一个字都没漏。半小时前，秘书长已经收到了。”
赫尔姆斯脑子嗡的一声，他扶住桌沿，腿有点发软。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是你策划了政变。”国务卿停了停，“白宫不会承认任何行动，你和你的人，自己扛着。”
“嘟——嘟——嘟——”
电话挂了。
赫尔姆斯握着话筒站在原地，听着盲音，手开始发抖。
事情败露，他被白宫抛弃了。
上午十点，使馆门外。
阿连德总统站在一辆敞篷吉普车上，手里拿着铁皮喇叭。
他没穿防弹衣，就穿着件普通的白衬衫。皮诺切特和智利三军所有将领站在车后，一排笔挺的军装。
“美利坚的朋友们！”
阿连德的声音通过喇叭传遍整条街，使馆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智利尊重法治，热爱和平。但我们不允许任何人在我们的土地上策划阴谋，颠覆我们的政府，杀害我们的人民！”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战争，是为了正义！”
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吼声。
“交出凶手！”
“美国佬滚出去！”
“智利万岁！”
使馆三楼，赫尔姆斯看着楼下那个站在吉普车上的身影，额头冒出了冷汗。
这个曾经温和的医生，现在眼神里全是杀气。
东海联盟使馆，地下情报中心。
陈翰笙端着茶杯，看着监控屏幕上的实时画面。
阿连德表现得比预期还好。这位医生出身的总统，在经历了多次暗杀和背叛之后，终于长出了獠牙。
耳机里传来赵铁的声音：“头儿，阿连德这边戏做足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再等等。”陈翰笙吹了吹茶叶，“美利坚不见兔子不撒鹰，不把他逼到绝路，他不会低头。”
他拿起另一部电话，接通纽约。
“顾先生，可以开始了。”
下午两点，联合国总部，安理会紧急会议。
顾钧走上讲台，手里拿着一盘录音带。
“诸位，这是智利政府提交的证据。”他举起录音带，“美利坚中情局局长赫尔姆斯，和智利空军司令雷将军，策划军事政变的完整录音。”
他把录音带放进播放器，按下播放键。
赫尔姆斯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清清楚楚：
“雷将军，九月十一日凌晨三点，你的部队包围总统府。我们会切断所有通讯。阿连德只有两个选择——流亡，或者死。”
整个会场一片死寂。美利坚代表席空着，一个人都没来。
录音放完，顾钧抬起头，扫视众人：
“一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一个自称自由世界灯塔的国家，在背地里策划颠覆主权国家的合法政府。这是对《联合国宪章》的践踏。”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顿：
“我代表东海海洋联盟提议，立刻成立联合国特别调查委员会，全面调查美利坚中央情报局在全球范围内，所有干涉他国内政、暗杀他国领导人、颠覆他国政权的非法行为。”
这句话像颗炸弹，会场炸开了锅。
华盛顿，白宫。
美利坚国务卿听完汇报，闭上了眼睛。
针对中情局的全球调查？那会把美利坚冷战以来所有见不得光的事全抖出来。整个西方阵营的同盟体系都会崩。
他拿起电话：“给我接圣地亚哥。”
半小时后，圣地亚哥，美利坚大使馆。
全世界的记者都架好了摄像机，那扇紧闭了十个小时的白头鹰大门，缓缓打开了。
赫尔姆斯走在最前面，脸色像纸一样白。他举着双手，衬衫被汗浸透了，紧紧贴在背上。
身后，科尔比等十二个人依次走出来，全部举着手。
智利宪兵走上前，咔嚓咔嚓扣上银手镯。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和口哨声，还有人朝他们吐口水。
赫尔姆斯低着头，被推着往前走。
闪光灯闪成一片。
一个超级大国，在全世界面前，向一个南美小国低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