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东海海洋联盟的‘夸父’号极地破冰船,我冒着生命危险画下来的……构造图。”
羊皮卷被侍从呈上,在彼得大帝面前缓缓展开。
御座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大厅内响起一片此起彼伏、难以置信的倒吸凉气声!
图纸上的钢铁神兽,充满了力量感与未来的气息,像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在场所有沙俄大贵族的脸上。
那如同巨犁般无坚不摧的破冰船头!
那能在船腹之内种植蔬菜,如同“移动伊甸园”的温室舱!
这群自诩为文明世界精英的“优等生”,正拼尽全力模仿西欧,并为此沾沾自喜。
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在他们眼中那个“愚昧落后”的东方,竟已诞生了一个在科技上,将他们和他们所有西欧老师都远远甩在身后的……
超级怪物!
“叛徒!”一声怒吼在殿内响起,打破了死寂。
沙俄海军大臣费奥多尔·阿普拉克辛上将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别林斯基。
“这一定是谎言!是被东方人的黄金和巫术迷惑了的谎言!”
他猛地转身,向御座上的彼得大帝跪倒在地,声音激昂,充满了战争的狂热。
“陛下!我们绝不能再坐视这头东方巨龙成长下去!”
“我强烈要求,立刻增派我们最强大的波罗的海舰队前往远东!”
“趁他们还没有完全打通那条该死的北方航线,将其彻底封死!绝不能让他们的龙爪,染指我们神圣沙俄的后花园!”
大厅内,支撑他的人很多,狂热的战争气氛瞬间被点燃。
然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别林斯基却在此刻抬起了头,立场鲜明,声音异常清晰。
“陛下,恕我直言,将军阁下。”
他甚至没看暴怒的海军大臣,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着御座上那个唯一能决定帝国命运的男人。
“在万里之外的冰海,与一个技术远超我们想象的强敌,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全面战争。”
“是最愚蠢的选择。”
“那你说怎么办?”阿普拉克辛怒吼,“眼睁睁看着他们把黄金航道据为己有吗?”
“不。”别林斯基摇了摇头,
“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向他们伸出‘友好’的橄榄枝,提议‘共同’开发北方航线!”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这不是间接服软吗?
别林斯基却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这样,不仅可以避免一场毫无胜算的战争。更可以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派遣我们的工程师和‘学者’,登上他们的船!”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他真正的目的,那声音充满了哥萨克式的狡诈。
“去……学习,和窃取!”
“他们那令人垂涎的……先进技术!”
别林斯基话刚说完,就遭到了强烈反对。一场关乎沙俄国运的激烈辩论,在御座大厅内彻底爆发了。
鹰派与“智取派”吵得面红耳赤。
而御座之上,彼得大帝始终一言不发。
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静静地看着下方的一切,脑中在快速权衡利弊。
威胁,是巨大的。
机遇,也同样是巨大的。
许久,当所有争吵都平息下来,大帝只是挥了挥手。
大臣们躬身退下。
偌大的御座大厅,只留下了他,探险家别林斯基,以及那份来自东方的、充满了魔鬼般诱惑的图纸。
那一夜,冬宫书房的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冬宫,彼得大帝终于走出了书房。
他布满了血丝的双眼,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野心。
面对在门外焦急等待了一夜的大臣们,他只下达了一道让所有鹰派都目瞪口呆的命令。
“备国礼!”
“我要派我最尊贵的使臣,前往遥远的东方。”
他顿了顿,双眼扫过众人,
“去拜访那位……”
“同样充满了智慧和力量的……东方皇帝。”
数月之后,南洋,巴达维亚。
赤道的烈风,吹拂着总督府顶楼办公室的百叶窗,送来混杂着海盐与燃煤气息的热浪。
李云飞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一份来自北方舰队的绝密情报——关于那艘误入联盟科考区的沙俄探险船,以及联盟海军对其进行“友好”驱离的详尽报告。
报告的附件,是一叠沙俄老式风帆战舰的图纸,显得既可怜又落后。
看到这里,李云飞嘴角不由得一笑。
那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彼得大帝,在亲眼看到这份代表着时代差距的“礼物”后,会作何感想?
是暴怒宣战,还是……像一头嗅到蜜糖的巨熊,不顾一切地凑上来?
以沙俄的作风,他相信,会是后者。
“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李云飞放下情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繁忙而充满活力的联盟中央港。
他早已下令,让游弋在马六甲海峡外的“闪电”级战舰编队,密切关注任何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舰队。
不为开战,只为迎接。
迎接那份,他早已为沙皇准备好的,真正的交易筹码。
就在这时——
呜——呜呜——呜!
三长两短!
一声悠长而独特的汽笛声划破长空,响彻了整个港湾。
这是东海联盟针对“有外交关联、但未正式通报的外国舰队”抵达时,启用的关注信号。
一名通讯官快步走进会议室,立正敬礼,声音沉稳有力。
“统帅,他们来了!”
李云飞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千里镜,望向海天一色的尽头。
“让小伙子们按预案行事,把我们的‘客人’,体面地请进来。”
视线中,两艘漆着灰色涂装的战舰,正不远不近地“护送”着一支庞大而陌生的舰队,缓缓驶入港湾。
那支舰队,充满了异域与古典的奢华气息。
为首的,是一艘由西伯利亚名贵柚木打造的皇家游艇,船身雕刻着繁复的镀金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
其后,几艘悬挂着“双头鹰”旗帜的老式风帆护卫舰,就像中世纪的幽灵,闯入了这片只属于蒸汽与钢铁的港口。
它们与港内充满工业力量感的联盟战舰,形成了强烈的时代割裂感。
仿佛两个纪元,在此刻正面相撞。
“沙俄人。”
总督府顶楼,李云飞放下手中的千里镜,自言自语:
“在北极冰原上碰了一鼻子灰,这头陆地巨熊,终于还是忍不住派说客来了。”
联盟总督府,会客厅内。气氛庄重,却暗流涌动。
为首的沙俄使臣,是一位年近五旬的公爵。
他身穿镶满金线与勋章的宫廷礼服,气质优雅深沉,正是沙皇彼得大帝的首席外交官——阿列克谢·奥尔洛夫公爵。
一个在历史上,曾为叶卡捷琳娜女皇赢下无数“不流血战争”的传奇人物。
此刻,这位传奇正代表着旧世界的帝国,向新世界的元首,献上敬意。
“尊敬的,东方最伟大的元首阁下。”
奥尔洛夫公爵首先呈上沙皇的亲笔国书,紧接着,是几箱足以让欧洲任何一位国王眼红的国礼。
一大张西伯利亚顶级紫貂皮,足以铺满整个会客厅地板!
一整箱乌拉尔山祖母绿原石,在灯光下闪着妖异的翠绿色光芒!
以及十名金发碧眼、如同古典油画中走出的波罗的海少女。
礼物呈上之后,奥尔洛夫姿态放得极低,首先就拉扎列夫船长在北极的鲁莽行为,向联盟表达了“最诚挚的歉意”。
“那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沙皇陛下对此深感痛心。”
“那位有勇无谋的拉扎列夫上校,已被送往西伯利亚的劳动营,在那里挖土豆了。”
李云飞微笑着,接受了对方的歉意与礼物。
他的目光表面上很平静,心中却明镜似的。
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
果然,几轮虚伪客套的外交寒暄过后,奥尔洛夫终于图穷匕见,将话题引向了所谓的“共同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