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维斯看了一眼,脸色更白了,供词上写得清清楚楚:
“受萨文比指使,向南非情报局泄露国防军作战计划……”
“我不签,这不是真的!”
“由不得你。”卡洛斯说,“你可以不签,但林顾问会拿着这份供词,去找萨文比对质。”
“到时候,萨文比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他承认了,你们一起完蛋。他不承认,你一个人完蛋,他照样要受牵连。”
“你自己选。”
内维斯浑身发抖。
过了很久,他拿起笔,在供词上签了名。
第二天,罗安达,总统府。
萨文比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脸上挂着笑容。
“内图总统,关于下个季度的石油分红,我有个建议......”
“萨文比部长。”
林远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萨文比愣了一下:“林顾问?”
“有件事,想跟您聊聊。”林远把文件放在茶几上。
萨文比放下咖啡,拿起文件。翻开第一页,脸色瞬间变了。
“这……这是……”
“内维斯少校的供词,他承认,受您指使,向南非情报局泄露国防军作战计划。”
“不可能!”萨文比站起来,“这是污蔑,是内图的阴谋!”
“是吗?”林远又拿出一份文件,“那这个呢?”
银行转账记录。
上个月,南非情报局向萨文比在瑞士的秘密账户,转了三十万美元。
萨文比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林……林顾问……我……”
“坐下。”林远的声音很平静,但萨文比听出了其中的冷意。
他慢慢坐下,双腿在发抖。
“萨文比部长,我们东海联盟在安哥拉投了五个亿,培训了一万五千名士兵,建了三个军工厂、两个港口、一条铁路。”
“不是为了让你们打内战的。”
“我……我没有……”
“没有?”林远打断他,“那南非人给你的三十万美元是干什么用的?过节费?”
萨文比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说,钱是收了,可你没打算真的帮南非人。你想左右逢源,两边拿好处。对吗?”
萨文比不敢回答,这的确是他的真心话。
“我告诉你,”
林远俯下身,盯着他的眼睛,
“这不叫聪明,这叫找死。东海联盟支持你们三派,是因为你们能制衡,能稳定安哥拉。”
“可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派,胆敢背叛——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萨文比浑身僵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林远直起身,走到窗边。
“这次,我给你留个面子。内维斯,按军法处置。”
“你手下那几个跟南非人有联系的军官,你自己清理干净。我不管你怎么做,一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
“这个季度的石油分红,安哥拉联盟的份额,减半。”
“另外——”
他回头,看着萨文比。
“从今天起,你的国防部副部长职务,撤销。保留内阁部长头衔,但不再参与军事事务。”
“你手下的军队,全部整编进国防军,由卡洛斯和恩东戈负责。”
“你有意见吗?”
萨文比咬着牙,摇摇头。
“很好。”林远走到门口,停下来,“萨文比部长,安哥拉很大,容得下三个派系。”
“但安哥拉也很小,容不下叛徒。”
门关上。
萨文比瘫坐在沙发上,浑身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安哥拉的政治生涯,已经走到了尽头。
当天下午。
内图站在总统府的阳台上,看着远处的大西洋。林远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咖啡。
“林顾问,”内图说,“您这样做,不怕萨文比狗急跳墙?”
“他不敢,他手下的军官,一半是我们培训的,一半是卡洛斯和恩东戈的人。他真要跳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自己。”
“那……罗贝托呢?”
“罗贝托比萨文比聪明,”林远笑了笑,“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已经让人去查他的账户了。如果他也收了南非人的钱——就按萨文比的方式处理。”
内图沉默了一会儿。
“林顾问,您说,安哥拉……真的能稳定下来吗?”
“能,只要你们三派不打内战,只要国防军能打仗,只要石油继续流,安哥拉就能稳定。但这需要时间。”
“多久?”
“十年。”
内图叹了口气:“十年……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那么久。”
“会的,”林远拍拍他的肩膀,“总统先生,您还年轻,有的是时间。”
他转身离开。
内图继续看着大西洋,喝着咖啡。
远处的港口,一艘艘油轮正在装载原油,准备运往世界各地。那是安哥拉的未来,也是他的未来。
凌晨一点。
卡洛斯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右手习惯性地摸向烟盒。
空的。
林顾问上周把他剩下的半条烟全没收了,说什么对伤口不好。
敲门声响起。
赵铁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对:“副旅长,林顾问找你。”
卡洛斯心里一紧,这个点找他,准没好事。
作战室里开着灯。
林远站在墙上那张巨大的安哥拉地图前,手里拿着指挥棒。
“来了。”他指了指桌子,“看看这个。”
卡洛斯走过去,桌上摆着一沓照片。
第一张是航拍的,一片军营,停着十几辆装甲车。
第二张是远距离拍的,一群白人士兵在海边搞登陆演习。
第三张——
卡洛斯的手停住了。
照片上是个白人军官,五十多岁,鹰钩鼻:扬·布雷滕巴赫。
南非国防军第32营的创始人,外号“屠夫”。
去年他带队突袭西南非洲人民组织在赞比亚的训练营,三百多人,一个活口没留。之后摆成一排拍照,照片还登上了《南非时报》头版。
“这是……”
“南非在纳米比亚边境的秘密基地。”
林远把照片推到一边,“三天前,他们调了一个营过去,大概八百人,全是32营的精锐。还有三百名雇佣军。”
“要打咱们?”
“对。”林远在地图上敲了敲,“行动代号水牛。目标是翁吉瓦。”
卡洛斯脸色变了。
翁吉瓦是安哥拉南部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一旦被占,整个南部边境就全暴露了。那里守军只有一个连——一百多个新兵,连枪都没摸热乎。
“我们有多少时间?”
“四十八小时。他们明晚出发,后天凌晨到。”
“第一混合旅能调多少人?”
“一千五。但都在罗安达,离翁吉瓦八百公里。”
卡洛斯算了一下:“就算坐卡车也得三天。”
“对,来不及。”
作战室里安静下来,挂钟滴答滴答响。
卡洛斯盯着地图,脑子飞快转动。
翁吉瓦不能丢,第一混合旅赶不过去,那能调的部队……
他抬起头:“南部军区。”
“对。”林远点点头,“南部军区有两个营,一千人,离翁吉瓦最近。一个是萨文比堂弟的营,一个是罗贝托外甥的营。”
他停顿了一下,卡洛斯明白了。
林远在考验他——看他这个副旅长,能不能调动那两个派系的军队。
调不动,翁吉瓦就完了。
安哥拉国防军的第一次联合行动,也就完了。
“我马上联系他们。”卡洛斯站起来。
“先别急。”林远按住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人我可以帮你叫来,但他们听不听你的,就看你自己了。”
“另外,这是东海联盟给你们准备的支援。”
卡洛斯打开文件。
第一页:空中侦察,每两小时一次,实时传回南非人的动向。
第二页:59式反坦克炮四门,63式火箭炮两门,夜视仪一批,地雷若干。
卡洛斯眼睛亮了,有这些东西,他有把握跟南非人干一仗。
“林顾问,我……”
“别谢我。”林远说,“仗打完了再谢。”
“去吧,把那头水牛宰了。”
第二天上午,安哥拉南部军区临时指挥部。
卡洛斯坐在主位上,左边是安哥拉联盟的营长若昂,右边是安哥拉解放阵线的营长马里奥。
两个人谁也不看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