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安达,总统府会议室。
长桌两旁坐满了人。
内阁部长、军方将领、各省省长——安哥拉最有权势的一群人,今天都到齐了。
萨文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前摆着一杯咖啡。他没碰,只是盯着杯子里自己那张苍白的脸。
一晚上没睡。
他想了很多办法——找美利坚大使求助,联系南非那边,甚至想过连夜逃回南部的丛林。
但都没用。
美利坚大使馆的电话打不通。
南非那边的联络人失联了。
他手下最精锐的四个营,已经被卡洛斯以“整编”的名义调到了北部边境。
现在的罗安达,是内图的地盘,是东海联盟的地盘。他插翅难飞。
上午十点整,门开了。
内图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林远和罗贝托。
三个人坐到主位上。
内图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
“各位,今天召集大家来,是为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卡宾达罢工事件,想必大家都听说了。”
“经过调查,我们发现,这次罢工不是简单的劳资纠纷,而是一场有预谋的、旨在颠覆联合政府的……叛国行为。”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萨文比的手指动了一下,他开口,声音嘶哑:“证据呢?”
“证据在这儿。”
林远打了个手势,两个卫兵押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曼努埃尔。
他穿着囚服,戴着手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路一瘸一拐。
“曼努埃尔,”内图说,“把你做的那些事,当着所有人的面,再说一遍。”
曼努埃尔抬起头,扫了一眼萨文比,眼神里全是恐惧。
“我……我……”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萨文比心里松了口气。只要曼努埃尔不开口,他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就在这时,林远开口了。
“曼努埃尔先生,你好像忘了,你还有个儿子在罗安达上学。”
曼努埃尔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林远看着他,笑了笑:“他今年八岁,很可爱。我们的人昨天刚去学校看过他,还给他带了些糖果。”
“你……”曼努埃尔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说吧,为了你儿子。”
曼努埃尔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他指着萨文比,声音嘶哑地喊道:
“是他,是他指使我的!”
“是他让我煽动工人罢工,是他让我联系南非人!”
“他说事成之后,给我五十万美元,让我去巴西!”
“是他!都是他!”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萨文比猛地站起来,指着曼努埃尔:“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胡说?”曼努埃尔也激动起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南非人为什么给你转了三十万美元?”
“我……”萨文比哑口无言。
林远又打了个手势。卫兵拿过来一台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史密斯去见萨文比了……他们谈得很愉快……”
是南非特工约翰逊的声音。
萨文比的脸,彻底没了血色。他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
“萨文比部长,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萨文比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既然没有,”内图站起来,“我提议,解除若纳斯·萨文比国防部长职务,并对其进行软禁,等待军事法庭审判。”
他看向罗贝托:“罗贝托副总统,您意见如何?”
罗贝托推了推眼镜,他看了眼萨文比,又看了眼林远,最后站了起来。
“我同意。”
萨文比猛地抬头,看着罗贝托,眼里全是不可置信。
“你……你……”
罗贝托没看他。他知道,萨文比完了。下一个,可能就是他。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跟东海联盟站在一起,把萨文比彻底踩死。
“很好,”内图点点头,“那现在投票。”
结果毫无悬念,全票通过。
两个卫兵走过来,把萨文比架了出去。
他没有反抗,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林远一眼,林远面无表情。
当天下午,萨文比被软禁在他自己的别墅里。外面围着一个连的国防军士兵,全是内图的亲信。
萨文比坐在书房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
他知道自己完了,政治生命,彻底完了。
林远和内图不会杀他,但会把他关在这里,关到死。
不行,不能就这么认输。
还有机会,他还有四个营的兵力。
虽然被调到了北部边境,只要他一声令下,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军官,一定会带兵回来救他。
到时候,罗安达就会陷入内战。安哥拉就会重新分裂,还有机会翻盘。
他走到书桌前,拉开一个暗格,从里面拿出一台小型电台,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萨文比戴上耳机,开始发报。
“'雄狮'呼叫'黑豹'。”
“'雄狮'呼叫'黑豹'。”
电台里一片寂静,他试了三次,还是没有回应。
萨文比心里一沉,看来出事了。
北部边境,安哥拉联盟第四营营地。
营长若昂站在帐篷外,看着手下士兵被一个个缴械。对面站着卡洛斯,身后是国防军第一混合旅的士兵。
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们。
“卡洛斯!”若昂吼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卡洛斯淡淡的回应,“奉国防部命令,对安哥拉联盟所属部队进行整编。”
“整编?”若昂冷笑,“你这是要搞兵变!”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你没得选。因为萨文比已经被软禁了。”
“什么?”
“他勾结南非人,叛国。”卡洛斯把一份文件扔过去,“这是证据,你自己看。”
若昂捡起文件,看了一眼,脸色刷地白了。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放下武器,接受整编。第二,顽抗到底,按叛国罪论处。”
若昂看着他,又看了看周围黑洞洞的枪口,手里的枪慢慢放下了。
“我……我接受整编。”
同一时间。
安哥拉联盟的另外三个营,也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恩东戈带着第二混合旅,一夜之间,把萨文比手下最后的四个营全部缴械。
没有流血,没有冲突。
那些安哥拉联盟的军官,在看到萨文比叛国的证据之后,没有一个反抗,萨文比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罗安达,国防军总部。
林远站在作战室的地图前,手指点在安哥拉和纳米比亚的边境线上。
“南非人应该快坐不住了。”
赵铁端着茶缸走过来:“萨文比的供词送到比勒陀利亚三天了,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动静。”林远从桌上拿起一份电报,“他们驻罗安达的情报站,这两天换了三批人。”
“想动手?”
“想,但不敢,他们没把握。”
赵铁咧嘴一笑:“那咱们就等着?”
“不。”林远转过身,“主动出击。”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戒备森严的军营:“让外交部给南非人发份照会,就说我想在卢萨卡跟他们谈谈边境问题。”
赵铁愣了一下:“谈?咱们手里有萨文比,还谈什么?”
“因为他们也知道咱们手里有萨文比。现在双方都憋着,谁先动手谁被动。我请他们来谈,他们就必须来。”
“来了呢?”
“来了就好办了。鱼上钩了,才好收网。”
三天后的下午,林远接到消息。南非情报局长巴纳德已经抵达卢萨卡。
“比我想的来得快。走,会会老朋友。”
赵铁皱眉:“你跟巴纳德见过?”
“魔鬼之喉。”林远简短地说,“那支雇佣兵小队,就是他派来的。”
卢萨卡,东海联盟大使馆会议室。
巴纳德坐在长桌对面,西装革履,表情克制。他身后站着两个外交官,都是一脸紧绷。
林远推门进来的时候,巴纳德站起来,脸上挤出笑容。
“林将军,久仰。”
“巴纳德先生。”林远没跟他握手,直接走到桌子对面坐下,“魔鬼之喉那次,你的人输得不算难看。”
巴纳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还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