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头鼠窜奔回家,回到我这个以还比较低的价钱租来的40几平米一室一厅小窝门口,还惊魂未定。
我租的房子位于一条约1000米的小巷尽头,一个颇有年头的老小区里。
小区虽老,但地理位置甚佳,只有一条通行道的小巷曲折狭窄,一侧墙,一侧河道,中间小道约仅能容一辆三轮车勉强通过,堪称曲径通幽。
穿过小巷又是另一番光景,车水马龙的商业大街,动静之间,进可攻,退可守。
小区仅有两幢5层的楼,没有电梯。我的小窝便在1幢4层,401。外表老旧,但室内温馨。
当时看房,因为其甚佳的位置,简直跌破眼镜的低租金,如此高性价比的房子让我急急签了合同,赶着交付了一年的房租,就怕房东反悔涨租。
此时站在家门口,之前急于租下房子刻意忽略的点纷纷冒出来。
想起当时中介刘哥的欲言又止,一反常态的过度热情,我开始惴惴不安。
刘哥好像瞒了我什么。在我要签合同时,他曾犹豫着让我考虑要不要先押一付一,先试住看看习不习惯。
这简直不符合行规,我还担心他是想有机会给我多涨租。
而且,我搬进来头一星期,他几乎天天没事找事来我家报道,比亲爹都亲,除了问住的感觉怎样,没二话。
我还一直感慨,我人品是有多爆发,遇到以德服人的生意人了?
但是,现在想想,住进来没多久,就曾听闻一些风言风语。
据说这个屋子并不是很干净,以前住的好好的也没在意,但现在要踏进屋还真的需要莫大勇气啊!
罢罢,纵使有什么,那大家也是老邻居了,乡里乡亲的多照顾着点哈。
给自己壮了壮胆,我一边默默祷念,一边哆嗦着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嗖——”
一道黑影闪电窜过。
“啊!——”尖叫声伴着咣当一声响!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钥匙也掉落地。
“喵呜——喵呜”
原来是一只黑猫,它一掠而过,闲闲地蹲在上边楼梯,俯视着狼狈瘫在地上的我。
可恶。瞅了瞅身边没有旁人路经,这个糗出得不算太大。
我拿起钥匙,站起来拍拍身上灰,准备踏进房门,又回头恶狠狠盯了那黑猫一眼,只是,那猫的眼神怎么这么让人心里瘆得慌啊!难不成也成精了?
我小心翼翼踏入屋里,屋里貌似没可疑敌情。门在我身后吱悠悠关上了,似乎伴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声。
“谁?——”
我惊得又是一身鸡皮疙瘩闪电起立,立即回头看,并没有人。
真是太紧张了,搞得自己草木皆兵!慌乱中安抚了下小心脏,没事没事。
我进到屋内,屋里安静得诡异,虽然平时这个单身汪的家里本来也没啥太大动静,但此时感觉本已略显老旧的房子又更显老了几分,阴沉了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怪。
总觉得屋子里好像有点什么不太一样了,但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当时租下这个房子是带全部家具家电的,不大的屋子被原屋主收拾得甚是用心。小到烛台,大到厨具等一应俱全,就等着我这个新主人拎包入住。
据说现在的房东人在国外,留话说家里的东西都留给我随我使用,想住多久就多久,只要照顾好房子就行,真的是中国好房东。
我直接入住后,基本上这么久也没有多添置什么,改动什么,很好地保持了屋子的原态,说白了就是懒。
正对门的墙上,还是那三幅摆成三角形的风景画。窗台上依然还是三盆仙人掌。餐桌上,也还是那三角形银烛台。
刚搬进来时,我曾怀疑原屋主是强迫症狂。
基本上所有的摆设风格都是这样一板一眼,就连橱柜里遗留下来的纸杯泡面都整整齐齐摆成了金字塔状。
我开启侦探模式,屋子里里外外都被我犀利目光梭巡了一遍,恨不得掘地三尺。
原屋主留下的格子布艺沙发上,还是三个靠枕,上边没有阿飘躺着。
三角支型吊灯上,也没有阿飘吊着。
三叉衣架上,也没有阿飘挂着……
嗯,好像是可以放心了。可是,这老吊在半空的心是怎么回事?
等等,为什么厨房门开了?我每次出门都有关上所有门的习惯,走的时候明明厨房门也关上了。
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进入厨房半步了,大半月没开火,天天外卖,门怎么会突然开了呢?
我壮了壮胆,走到厨房,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看,里边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
锅碗瓢盆都安静地躺在原来的地方,很久以前做饭时灶台上没擦掉的油渍也都还在,家里并没有多一个田螺姑娘。
要走出去时,我鬼使神差打开了冰箱,还是除了啤酒空空如也。
咦,不对,那是什么?我瞅着那看着很眼生的东西愣住了。
离开厨房时,我还在纳闷,冰箱里的那些东西是我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半点印象都没有,而且那也不是我的购买习惯。
正出神时,走到浴室门口,我脚底好像感觉到一股湿意。低头一看,地上一滩水。
这不可能啊?我明明洗澡那还是在一周前!就算水漫金山都应该干了!
我家里也没有养什么宠物,单身汪的我也不可能会有女朋友来探班,也没有把钥匙给到哪个基友共享,浴室门口的这滩水来得真太诡异。
我把拖把拿过来将水拖干后,蹑手蹑脚进入浴室,也不知是为防谁。
难道正如一般鬼故事中说的,像厕所洗手间等这种极阴之地一般都是鬼门关,经常会有不速之客闯阳界经此地么?
若真如此,以我现在的特异体质估计可“大饱眼福”了。
想着想着,我看过的日剧里,那些校园厕所女阿飘都纷纷涌入脑海纠缠,瞬间冷汗潺潺。
果然,浴帘正在微微飘动,帘后,一团黑影若隐若现。
不知从哪来的丝丝凉风正戏谑地从我脖子里灌进衣服覆盖下的身体。我所有的毛孔全速进入了警戒状态。
集合了最大的勇气,我拿起马桶刷,小心翼翼伸向浴帘。
“唰——”
第一眼我并没有敢去看,头已不争气地向后转了。
没有什么东西朝我扑过来,我这才敢将头扭回去看一眼。
原来是挂着的毛巾,浴室外的窗没关严,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
只是虚惊一场,我长吁了一口气。
这巴掌大的地方没有搜索到可疑迹象。
带着满腹狐疑,我撤到卧室里。
看到床,我困意顿生,恨不得立即趴上去睡它个昏天黑地!小爷今天太累了!
可是,现在还不是我能倒下的时候。
我可不想半夜跟个阿飘同床共枕,或是跟哪个贴我床底的阿飘背靠背。
偌大的地方一眼扫过去好似也没有异常,我走到最易有埋伏的衣柜前,深吸一口气,一手握紧柜门,给自己打打气,“唰”一声,拉开了衣柜!
嚯!幸好没有埋伏。
最后一个最可能的地方,我忐忑着跪趴在地板上,抖着手轻轻撩开床单,往床底探去。
耶!还是没有!我差点涕泪交加!从进屋时开始绷紧的弦终于得以松懈,我摊开四肢躺倒在地毯上,闭上眼小憩,颇有荒野逃生之感。
也许是太累了,很快,我好像进入了一个奇幻梦乡。
我划着一叶扁舟,在一片海上漂呀漂,船头好像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我,蒙在一团白雾中,在轻轻吟唱:
“当城市烟火叫人坠落,那个紧紧把你抱住的人应该是我……”
她朦胧的背影看着纤细单薄,在清晨的风中孤单摇曳。
她是谁?我忍不住伸出手,在要碰到她的肩头时,瞬间天地变色,大雨倾盆,小船颠沛,天旋地转。
感觉脸上有一股湿湿的凉意,我睁开眼睛,摸摸脸上,果然有液体,黏黏的。
我看向天花板,发现有一团湿,上边正好滴下一滴,非液体,嘭地砸在我脸上,随体温融化为粘液。
天花板上濡湿的痕迹蔓延出一条长线,一直延伸到卧室窗外。
我艰难地慢慢挪过头,百般不情愿地随着湿痕线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只一眼,魂飞魄散。神呀,请让我与恐惧绝交。
我卧室的飘窗外,趴着一个很扁的人。
一眼看过去,很可能会误以为那是一个人的影子。
但那绝对不是人,是阿飘,年约50左右的阿飘大爷。
阿飘大爷身着短裤衬衣,竟然还打了领结。如若忽略其如铜铃状凸出的眼球,惨白至极的死人脸,正伸出老长,使劲舔着玻璃的长舌头,兴许还可能认为这是个还蛮会收拾自己的雅痞老爷子。
看阿飘大爷舔得正欢,我感觉自己黏黏的脸上痒得狠。
好像感知到我的视线,正埋头清洁玻璃的阿飘大爷抬起头,朝我看来,努力慈祥地咧嘴一笑,但舌头并没有缩回去。
“啊!”——
我狂冲到卫生间,把水开到最大,以最大的力度把水往自己脸上使劲泼。
此时,中介刘哥那看似质朴忠厚的笑脸忽然变成了一张狐狸脸,在我眼前笑得乐不可支。卧槽!还说吉屋出租,吉你全家!
泼了几把冷水,确定脸上已没有粘腻感才舍得停手。
我呆立镜前,心想我是不是还在梦中梦里?神啊,请让我赶紧醒来吧。
“唰”!忽然,一颗头从天花板上降落下来,落到镜子前,大喇喇呈现在我的眼前。
“唉,身为美女,却不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该是世间最悲哀的事了吧呜呜呜”那颗头幽幽叹道。
不是做梦,很显然,神他老人家肯定没有站在我这边。
看着从天而降的,镜子里,白天我就是随便那么一热血,充英雄救美搭救过的那个女阿飘,那个身材超好的女阿飘,啊呸,王铭扬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个!她的头正对镜自怜,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连恐惧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欣赏够了,那个外形萝莉,身材魔鬼的女阿飘才舍得把头安回随后掉落,正惬意骑在我脖子上的她的身子。
“哇靠!还有完没完啊?”
我的忍耐值爆了。
骑在我脖子上的女阿飘完全无视我的怨愤,无动于衷翻了个白眼,懒洋洋伸手捂住我正惨叫大张的嘴。冰封!
“吵死啦,闭嘴!老公,你发什么疯啊?见鬼似的。”
女阿飘一脸傲娇,带几分不屑嗔怪道。
老公?我还是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