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阜听得此消息,兴奋地溢于言表。
“魏公恩情,于我陇右,如同再造,我陇右百姓,铭感于心,感激涕零,虽死而难以相报。”
杨阜是真高兴。
一亿三千万钱,十七个郡国来分。其中西郡、张掖属国、西海郡、南安郡等地,或是地域狭小,或是人口稀少,用不了太多钱。所以这笔钱的大头,肯定还是他们几个大郡来分。
汉阳郡是凉州第一郡,分两千万钱,也不过分吧。
每年得这么一大笔钱,足够汉阳郡发展的了。
“为了定下各州钱粮支援一事,魏公也是力排众议,费了很大功夫,才落成了此事,他是顶着巨大压力的。
三处钱粮支援,前幽州是得钱一亿两千万钱,前并州是得钱一亿钱,只有咱们雍州,是得钱两亿钱。
国家财政收入,一年也不过二三十亿钱,现在拿出这么大一块给边疆州郡,足可见朝廷对边疆事的决心与诚意。
边疆之事再弄不好,我们没脸向天下人交代。”
“大将军,我陇右十万百姓,哪怕粉身碎骨,也当为大汉守住西陲。”
朝廷的钱给足了,杨阜的干劲自然也足了。
杨阜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朝廷这一次竟然如此地大方。这么多的钱粮,堪称救命之举。
杨阜甚至为之前怀疑朝廷之事,感到羞愧。
曹祜看着杨阜的喜色,明白杨阜的心情。
笑吧,一会你就哭了。
“陇右之事,第四件就是稳定。
一个地方想要发展,第一就是不能缺了人口。义山,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整个陇右,不算安定和北地、武都三郡,有多少人口?”
曹祜说的陇右六郡,就是之前汉阳、陇西、金城三郡。汉阳郡分出了永阳、南安二郡,金城郡分出了西平郡,合为六郡。
三郡人口在永和五年(公元140年)统计的在籍人口为三万七千户,十八万人。
杨阜听到曹祜此问,有些犹豫。
“义山,不能说?”
“不,不。阜在计算。”
“那义山计算的是多少?”
杨阜有些纠结,还是说道:“截止,截止建安十七年,汉阳郡有七千八百户,三万八千人。永兴郡大约有两千九百户,南安郡大约有两千一百户,陇西郡约有一千五百户,而金城和西平二郡加起来,大约有两千七百户。六郡总计约有一万七千户,八万多人。”
曹祜笑道:“凉州经过这么多的动乱,相较于永和年间,户籍人口也只是少了六成,已经比中原要好了。
义山所说的实际人口,应该不会有太大误差,那义山能否告诉我,若算上隐户,六郡大约有多少人口。”
杨阜听后,心更惊了。
“这?阜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能说。”
“阜真不知。”
曹祜听后,轻叹了一口气。
“我自觉得,今日我与义山,也算是开诚布公了,能说的,不能说的,我算是都说了。可现在看来,义山并不愿对我坦诚相待。”
“大将军,阜绝不敢。”
“义山,你要明白,如果陇右各郡和朝廷之间,始终做不到坦诚以待,相互信任,那不管怎么努力,矛盾都是很难解决的。
最后很可能还是变得如现在这样。
而义山你,更是没有弄明白,你要代表的到底是陇右六郡百姓的利益,还是地方豪强的利益,还是国家的利益。”
杨阜头上的汗涔涔下,而曹祜也不再说一言。
不知过了多久,杨阜道:“大将军,汉阳、永兴、南安三郡,在籍人口一万三千户,大约六万人。据我估量,实际人口,至少有十五万人。
这还不算马超的本部。
至于陇右、金城、西平三郡,我实不知。
但陇右的宋建,割据枹罕多年,手中有兵至少五六千,那治下人口,当不会少于三万人。
而金城、西平的韩遂,有兵万人,其治下人口,当有五万人,甚至更多。
再加上一些归化胡人,六郡实际人口,当有二十五万人。”
曹祜点点头,这个数跟他自己算得差不多。
“义山,整个汉阳郡,除了马超、任养,基本上控制在你和姜伯奕、赵伟章手中,所以说,你是能做汉阳郡的主的。
而我之所以要问你陇右六郡的人口,是因为,我想清点人口,丈量土地,重新编户。
不知你以为如何?”
此事与杨阜猜的一样,他之所以不想告诉曹祜陇右的人口数量,就是怕曹祜行此举。
之前杨阜和姜叙等人,不向朝廷求援,也是担心此事。毕竟曹祜在左冯翊、安定郡二地做的事,也瞒不住。
人口和土地,这是地方豪强的根。
如果不是马超威胁到他们的身家性命,杨阜谈都不会跟曹祜谈。
“大将军,冀城十万火急,当以剿灭逆贼为先,这些事情,都是平贼之后的事,不必太过着急。”
曹祜笑道:“现在不去做,以后更做不了。”
“大将军,何至于这般逼迫我等?”
“姜、阎、任、赵,汉阳四贵,当年薛宣声(薛夏)不愿屈服四家,被迫逃往中原,即便如此,你们也能将他下到颍川狱中,真是好手段啊。
杨义山,你说我平定马超,大军走后,汉阳郡会姓什么?”
“大将军刚才不是说,要相互信任吗?”
曹祜起身走到杨阜身边,紧紧盯住他。
“义山,我素来以诚待人,所以不会骗人。
我之所以要这么做,是因为我要经营陇右,河西,进军西域,重新打通丝绸之路,还要平定羌乱,将西北的胡虏融合掉。
而要做到这些,人口和粮食,必不可少。
所以清点人口,丈量土地,此事势在必行,这是我的底线。
如果你们支持,咱们皆大欢喜。凉州士庶,重归朝廷,文武之才,各得其用,各展其志向。
可若是你们不支持。
我就等马超攻破冀城之后,我再出兵,到时候,一样的结果。”
“大将军,何必如此?”
杨阜伏在地上,满脸的惊恐之色。这一刀,非得砍向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