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曹祜正在衙中理事,曹宇来见。
曹祜到长安之后,正巧刘璋的次子刘阐前来长安,迎娶曹操之女,队伍已入关中。曹祜为表尊重,便命曹宇前往武功迎接。
今日益州的迎亲队伍,正好抵达。
见到曹宇,曹祜便问道:“叔父和刘阐有所接触,此人性情如何?”
“子承,仲纬(刘阐)此人,模样俊秀,性格恭顺,有仁爱之风,乃是五姊的良配啊。”
“能得叔父如此尊崇,看来刘阐确实不错。”
“世代簪缨之家,养出来的贵气。”
“十四叔父,陇右接下来的事,迫在眉睫,我可能数日之后,便要赶往汉兴郡,刘阐与五姑母的婚事,我就未必赶得上了。
他们的婚事在长安办,自不能出岔子,到时候诸事便拜托叔父了。”
曹宇赶紧说道:“子承,你这是哪的话?我此来长安,既是向你学习理政,也是来替你分忧的。”
曹祜笑道:“那叔父往后多多学习与礼法有关的事,咱们曹家的宗正,搞不好哪天就是叔父的。”
曹祜或许说者无心,但曹宇听者有意。
他以为曹祜在故意点他,之后苦读礼法、族规,成了天下有数的礼法大家,则又是后话了。
“子承,刘阐想来拜见一下你,你看可否?”
“此番陪刘阐前来的是何人?”
“益州治中,汉嘉王谋王元泰,益州从事蜀郡杜琼杜伯瑜、右扶风射援射文雄,宾客河南孟光孟孝裕、南阳许慈许仁笃。”
曹宇好文,对于这些有名的文化人,倒是如数家珍,知之甚详。
“蜀地的文化人,刘季玉都找来了。”
“此番益州有求于我,自然担心弱了身份,被我轻视。派遣一批名士,也是应有之意。若非蜀郡事杂,只怕刘使君会把许文休派来。”
曹祜不以为然。
“派谁来,都是质子。”
“子承要不要见一下刘仲纬?”
“叔父觉得呢?”
“要不还是见一下,毕竟接下来两家是亲戚。当然到底要不要见,还是要子承你来做决断。”
曹祜发现,他这个叔叔确实很知进退。
“那就见一见吧。”
曹宇很高兴,他与刘阐脾气秉性较为相合,相处不过数日,已成为朋友,自然想帮朋友一把。
到了驿馆,曹宇见到刘阐便道:“仲纬,大将军要召见你,你收拾一下,随我前往州府。”
刘阐未说话,王谋先道:“我等与公子同去见大将军。”
此番前来迎亲,王谋是众人的主心骨。他很担心刘阐单独见曹祜,会损了益州的利益。
曹宇立刻说道:“这不合规矩。”
“曹府君,我等难道不能见大将军?”
曹宇反驳道:“难道将来仲纬前往许都面君,也要诸位陪着?”
眼看双方要争吵,刘阐忙劝道:“王公放心,我此番见大将军,既不会恶了大将军,也不会影响到益州的御敌。”
刘阐开口,王谋这才勉强同意。
自到了长安,王谋发现这位二公子,似乎更有主意了。
刘阐到了州府,见到曹祜,根本不以曹祜未来的姑夫自居,立刻上前恭恭敬敬,一丝不苟地行礼。
“刘都尉如何这般多礼?”
“若无大将军出手相助,我益州早就为逆贼刘备所夺,阐今日是代益州百姓,感谢大将军。”
“刘都尉言重了。若是益州人能挂念我三分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刘阐听了,赶紧又躬身道:“阐虽不知益州发生了何事,但还请大将军相信,益州百姓对大将军是感激涕零,千恩万谢。哪怕有所误会,也定然非是他们的本意。
曹祜听后,不由笑了起来。
“雒城是二月底解的围。朝廷主力,转头围攻涪城,而益州军主力,则是围攻绵竹。绵竹的荆州军少,不值一提。
双方相约,两家主力合攻涪城。
可现在呢?一个多月了,益州军别说攻破绵竹,像样的进攻都没有几场。我很怀疑,你们真的想攻打绵竹,还是做做样子?
今天新到的战报。
夏侯将军要求益州军只留少量主力攻打绵竹,主力则绕过绵竹,赶往涪城。你知道成都是怎么回复的吗?
分不出兵。
我明明记得,成都城内,尚有三万多人马,现在你告诉我,连一支能赶往涪城的兵马都没有?
分不出兵就分不出兵吧。
夏侯将军向成都借粮五万石,成都的回答是,暂时拿不出粮来。请夏侯将军等到秋收。
秋收之后,夏侯将军还用借粮吗?
敷衍的都让人无语。
你们是觉得,雒城之围已解,万事大吉了,还是觉得,防朝廷的军队,比防荆州军更重要。”
曹祜声音,一时凌厉起来。
刘阐被吓了一跳。
“大将军,我们绝无此意。
益州之兵,多是未经战阵的军队,这才屡战屡败。与刘备交战一年多,看似还有数万军队,可真正的精锐,却损失的差不多了。
非是益州推诿,实在是无能为力。
至于粮草,整个益州,丢了大半,各地往成都输送的粮草不及时,也是正常。”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
“阐绝无此意。”
“刘都尉,你要明白,益州现在不是朝廷的,而是你刘家的。朝廷的军队完全可以直接退出益州。”
曹祜说出这话,刘阐脸色微变。
“大将军,非我推诿,实在是无兵可用。”
“刘备在涪城,尚有万余人马,而我军不过两万人。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
现在来看,没有益州军的襄助,短期内攻破涪城是不可能的。
我准备命我军围城将士,暂时撤到剑阁休整。
而趁此机会,益州军也能好好练练兵。”
刘阐当然不愿意。
曹军撤到剑阁,荆州军的压力就全落到他们身上。毕竟刘备不可能如此疯狂,以弱势兵力攻打剑阁。
“大将军,刘备势大,我益州军只怕不能御敌。”
曹祜一时被气笑了。
“难道朝廷是益州军的老妈子吗?”
刘阐站在那里,犹豫再三,忽然说道:“大将军,我愿返回成都,劝说父亲,将益州交给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