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一辆马车将甄毓送到了繁阳亭侯府上,与之同来的,还有一笔庞大的嫁妆。
一千僮仆,马五百匹,钱三千万,其他财宝,数不胜数。
曹祜看着甄家的礼单,一时有些咋舌。知道甄家豪富,有“南糜北甄”之说,可具体的富庶程度,实在让曹祜惊叹。
古往今来,还是外贸挣钱啊。
这时石苞跑来说道:“将军,府上的人都在围观甄家送的礼品。甄家送了一株四尺的珊瑚树,枝柯扶疏,光彩溢目,世罕其比啊。”
“四尺?”
“只高不低。”
曹祜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铜雀台摆得两株珊瑚树,也才两尺吧。
曹祜突然有种把甄家抄了的冲动。若行此事,那明年攻打汉中的军费,是不是便不用愁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杀鸡取卵之举,曹祜肯定不做。
甄家花了这么一大笔钱,曹祜肯定要给甄毓一个贵妾的身份。只是曹祜尚未娶妻,如何安置甄毓,尚有疑问。
于是曹祜将甄毓带到丁氏的院子,让其少歇,自先进去拜见祖母。
“大母,母亲,有件事情,我要禀报。”
丁氏笑道:“是不是昨日入府女子?”
羊氏也道:“阿福长大了。”
“大母,母亲,事情非是如此。这女子是甄家人,我三叔妾室甄氏的娘家侄女,算是三叔讨好我的工具。”
丁氏一听,脸上严肃起来。
“你准备留下了?安知不会是女艾,妺喜之流。”
“大母,虽是三叔所送,可他送的是甄家人。甄家人世代营商,无论是北方还是塞外,多有门路,我也希望通过甄家,打通商道。
而且甄尧此人,还算懂事,送来了一千僮仆,五百匹马和三千万钱。”
平日曹祜与丁氏议事,其母羊氏一般不插嘴,可今日却是吃惊道:“阿福,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甄家一个商家,给你这么多,定然是要通过你,赚取更多的金钱。
商贾之道,非是不可,可你切莫因此,坏了名声。”
“阿母放心,双方只是利益交换。留下甄氏女,也不过是安甄尧之心。大母,阿母,我想着择一院,将甄氏女安置其中,日常以贵妾之礼待之。”
丁氏点点头。
“阿福,你想好了便是。既然是双方合作的信物,就要给足甄氏女体面。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卞氏刚去,你作为孙辈,大张旗鼓地纳妾,总是不妥。”
卞氏虽然不是曹祜正儿八经的祖母,但是长辈。谁家长辈去世,晚辈纳妾,也会引得人质疑。
“大母,此事原委,我准备去禀报大父的,必不使其疑虑。”
“那世人悠悠众口呢,总不能一一去解释吧。”
曹祜也意识到,此事自己考虑的稍微欠妥。他完全将此事当作一个利益交换,没考虑男女事。
丁氏见状说道:“先让此女回家,明年再送到府上。”
“大母,我只怕担心影响与甄家的合作。”
“让我先看看此女。”
曹祜让人将甄毓领进来。
甄毓入门的那一刻,丁氏和羊氏二人也有些呆滞。二人也算多有见识,可如此绝色之人,还是第一次见。
丁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此漂亮的女子待在曹祜身边,而曹祜还未娶妻,此非好事。
丁氏虽不喜甄毓,却是笑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我本以为是笑言,今日倒是见到如此佳人了。”
丁氏上前,抓着甄毓的手,将一个玉镯子套在甄毓手上。
“好孩子,让你做妾,着实委屈了。这是阿福他祖父送给我的,今日我便转赠给你了。”
甄毓没想到丁氏态度如此和善,受宠若惊。
“好孩子,阿福和你叔叔办的这事,有些欠考虑。他另一位祖母刚刚去世,此时纳妾,只怕转眼便要被群起而攻之,于你名声也有损。
孩子,我想着让你再等一年,到时再入侯府。”
甄毓万没想到此事还会再起风波。
“老夫人,我。”
丁氏笑道:“收下镯子,便是我家的人了,谁也抢不走你。”
事到如今,甄毓也没法拒绝,她很清楚,曹祜绝不会因为她而反驳丁氏。幸好丁氏送给了她这个手镯,否则她都不清楚如何等待这一年。
“毓皆听老夫人安排。”
“真是个好孩子。”
曹祜也知道答应了甄家,再把人送走,着实有伤信誉,而且曹祜还不准备将甄尧给的东西返还。
为了不使甄家难堪,曹祜决定亲自走这一趟,送甄毓回家。
丁氏听道,有些皱眉。
“阿福,你亲自去,有些话反而不好说。让你舅祖和你舅舅去,如此也算给甄家颜面了。”
“喏。”
“我去寻大舅父。”
曹祜的大舅羊秘,官拜侍御史。
“阿福,让你舅祖去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
曹祜有些不解。
“去见你大父,将此事解释清楚。这件事你自己说和别人给他说,给你大父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务必不要让他产生误会。”
“大母,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是要求稳。”
曹祜点点头,出了院子,让人备车前往铜雀台。
坐在车上,曹祜不断权衡着此事,自己确实有所疏漏,过于自信了,还好有祖母提醒。
这些日子,身边没有谋士,总是不便。
到了铜雀台外,正遇上桓范,桓范见到曹祜,低声问道:“公子近日是不是纳了一妾?”
曹祜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元则如何知道?”
桓范脸色一怒。
“公子糊涂。卞氏夫人刚刚去世,公子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在此时纳妾,此事让世人如何看。
不瞒公子,朝中已经有人窜连,准备以‘不孝’之罪,弹劾公子。”
曹祜听后,脸色也难看起来。
“元则,我并未纳妾,今日前来,也是向大父解释此事的。”
桓范听后,脸色稍缓。
“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三叔临行之前,将他妾室侄女送给我了。”
桓范听后,眼看一亮。
“公子,若是有人弹劾,反倒是件好事了。无论如何,要在丞相面前,咬死了这是一个阴谋,是有人故意害你。谁弹劾你,谁就是同谋。”